长沙县教育局 彭湘
人的记忆,容易在一幅幅场景里复苏。
家里后院外的山胡椒满树暖黄,密密匝匝的花格外明媚,在一众绿树中早早地发出春的声响,米粒般的小黄花点缀空中,山胡椒花是被春风催开了。
春天的这一株胡椒花,点亮了我记忆里的时光。走过的城有很多,无论是伟岸的建筑,还是小胡同,青石板路,城墙,或者是明朗的天空,拥有那些真实的记忆,总是乐趣。经年之后,我们偶尔回想,甚至在某一时间找到同样的记忆。
几年前,在北京的后海,也是春天,冰面始解,我拍了一张照片,空中是干枯的枝丫,但是在澄澈的蓝天下,它似乎缀满无限的丛林。那入云的高树,一直留存在我的脑海,可是我匆匆来去,没有再见它满树繁花或绿色葱茏的景象。今天,看到这满株明亮的山胡椒花,我开始在南方的小城怀想那张照片里的春暖花开。
其实,我很少驻足看一棵树,而最近却看到满树的花,桃花,樱花,它们一半飘落在地上,一半与天空拥抱。那天,我坐在一株桃花树下,抬头看,享受难得的与自然的对话。也许,我们要去看一片花海,去旅行,去虔诚地等一场日出或者日落,但这些常因慵懒而被我们搁置,乃至遗忘。
看着山胡椒花,我念想它的纯粹的快乐,它在卖力地绽放,一年又一年,循环复始。突然,夺目的阳光倾泻而下,照耀它全身,我从窗口望去,它在风中摇动,或许是回馈此刻阳光的温暖。我还是没有起身走近它,只是远望它的明亮,我走近它,它也不会改变,我也不会有更多的情愫,所以,就这样观望,遐思,相信它能理解人的惰性。
普鲁斯特写到:“我们生命中每小时一经逝去,立即寄寓并隐匿在某种物质对象之中。”此刻,我在山胡椒的念想中也有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是我与它的花朵的亲近。它其实离我这么近,相伴这么久,触手可及的范围容易被忽略,就如我们忽略春天一场场烂漫的花事,冬日的暖阳,秋天的味道,夏日的一片清凉。翻阅浩如烟海的古诗,我找不到有一字半句关于山胡椒的记录,胡椒非甜非苦,或许无法浇灌诗人心中的激愤之块垒。在曾经苍茫的大地上,它是不起眼的芬芳,散落在深谷、山坡,在自然的环境下恣意生长,默然绽放。
家里后山的这株山胡椒,也不是老父亲栽种的,父亲离开人世快十年了。山胡椒的主干不大,树龄不会超过五年,整个树干,还没看到多少叶片,只有黄色的花在招呼这个春天,还有身边颜色单调的植物。我想等到夏秋之季,还是要去摘一些它的果子,把绿色的山胡椒子晒干,留存一份大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