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作协会员 肖功勋

　　布满皱纹的脸，不再挺直的腰板……母亲真的老了。尽管年岁已高，母亲还是会时不时地对我们兄弟姐妹唠叨些做人的道理，就像我们儿时那样。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家生活的艰辛，使母亲明白一个朴实的道理：“地不生，天不落，要靠自己辛苦做。”母亲也总用这句话来教育儿女。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整天在地里、房里转，忙得像只陀螺。母亲晚年还坚持下地种菜，上山砍柴。

　　“别人的东西莫要，自己的东西莫掉。”这是母亲在儿女面前常常唠叨的一句话。

　　永远忘不了母亲给我上的人生第一课：那年我还不到5岁，有一天，小伙伴德建家杀了只鸡招待客人，我正好在他家玩，德建的母亲便夹了块鸡肉给我。后来这事不知怎么被母亲知道了，她用竹条子结结实实地抽了我一顿。我哭了，母亲也哭了。事后，母亲对我说：“妈这一次打你，是要让你记住，自己的东西才是自己的，别人家的东西不能乱吃，好呷（贪吃之意），今后没出息。”

　　我的母亲以她自己朴素的方式训儿，给了我切切实实的人生启蒙，使我一辈子都记住了：做人不能图人家施舍，要有骨气有气节，自立自强。

　　有一次，我放学路过人家屋后，正是李子成熟的时候，那黄黄的李子实在令我们这帮孩子发馋，于是有人提出去偷摘。可当我双手摸着那棵李树欲往上爬时，耳边突然想起了母亲那句“人家的东西莫要，自己的东西莫掉，好呷，今后没出息”，我便咽下了嘴里的馋液，慢慢地走开了。当天晚上，那户人家便请来村干部挨家挨户找上门来。我母亲着急地问那人：“我的崽偷了么？”那人说：“偷李子的人我认得，你崽没偷。”母亲笑了，我至今还记得，那是自豪的笑容。

　　岁月沧桑，无情的白发，已悄悄地爬上了母亲的双鬓，母亲真的是老了。但在我眼里，生活的枝枝叶叶却始终未能压倒母亲这棵生命之树，她那执着顽强的生命，会一直葱郁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