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大学汉语言文学2019级 曾子恒
时间流逝着,将渐斜的阳光酿作一抹酒红,柔柔地洒在他的脸颊。他起了身,将头转过去,抖落一脸红晕,缓缓睁了眼。眼前,仍是高耸的椰林,无垠的海;风掠过,将浪儿摔作一地的花;浪花渐渐枯萎,被沙滩搅拌,揉碎,溶解,做着一个轮回的梦。
不知睡了多久,他才被轻轻拍醒。她忧郁地凝视着他的泪眼,说道,做噩梦了吧,亲爱的。是不是在梦里,你又被流放到了一个人的孤岛?我说过,不会丢下你……
他倏地闭上双眼。她摇晃着他,你怎么了啊?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在梦里呢,不然,孤岛从何而来?荒谬至极。在梦里,就得再做一个梦,才能负负得正,回归现实。她哭笑不得,说道,几分钟前,把我带到这孤岛上的,不是你吗?他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她,记忆短了路,不再运转。两人在猩红的斜阳下,互相依偎着,入了梦。梦里,他仿佛听到,她喃喃地呓语着——海平面,在孤岛之上。
也不知道,他是否因为听到了这话,才从梦里惊醒。醒来的时候,却寻不见她的踪影。
不久前,他才向她表过白,她答应了。他还傻傻地问了她,这不是梦吧;她告诉他,这是比梦更为梦幻的现实,也是比现实更为实在的梦。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怎么她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他开始在混沌里奔跑,呼号,嘶吼着她的名字。恍然间,他看到,孤岛在海平面的临界,浮浮沉沉,令他眩晕,他迷乱着,着了魔。他的气息,渐渐微弱了,弥留之际,他似乎看到一束光;这束光,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酿作一抹酒红,洒在他的脸颊,也坠在了她的脸庞……
她的脸庞,温柔而姣好。她问他,做噩梦了吧,亲爱的?你站着都能做“噩梦”,跟你说过啦,我不会丢下你。他还没缓过神来,一个吻落在了他的脸上。他问她,这是在哪儿,到底是梦里,还是现实;是在大陆,还是在孤岛;在海平面之上,还是海平面之下。他还没问完,似乎就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多么愚蠢:他的耳畔,川流着不息的人群,来往的汽车鸣着笛;远方的天际,夕阳从高楼之上,渐渐沉了下来,只留下一层淡淡的蔚蓝,像极了海平面——这一切,都是他最熟悉的现实。
她回答他道,我们在梦里,在海平面之下,在孤岛上——这座孤岛,承载着你我的如海之情,它将深深地,积淀于海平面之下,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