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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4月30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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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国真风雨兼程去远方

    汪国真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那个曾经陪伴我们走过青葱岁月,写下大量青春诗歌,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汪国真,于4月26日凌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2013亚太经合组织(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上,习近平主席引用了汪国真的诗句:“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作为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创作院艺术家、当代诗人、书画家汪国真在接受采访时,曾对此做出过回应:“老实说,习主席能背下我的诗词,我觉得挺欣慰的,说明我的读者遍布各个阶层、各个文化层、各个年龄层。”

     “汪国真年”,每天收到数百封信

    借助年销量百万的《读者》的影响力,汪国真开始担任《辽宁青年》、《中国青年杂志》、《女友》、《知音》的专栏撰稿人,并经常被各种文摘类刊物转载,在青年中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汪国真曾回忆称,那时他每天至少接到数百封信,请求指教的、诉苦的、求爱的,各种各样都有,中国艺术研究院原本只有1个工作人员的收发室不得不因此增加至3人。

    青年学生纷纷将他的诗歌抄到笔记本上,自我激励或感慨青春。后来有了网络,年轻人又把他的诗句“抄”到了各种签名档、状态里。

    汪国真第一本诗集《年轻的潮》的产生,也和当时青年学生喜欢传抄他的诗歌有关。翻译家曾胡介绍,当时他们学苑出版社的一个编辑偶然看到了一个诗歌手抄本,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他当中学教师的夫人从学生那里没收来的。学生不听课,却在抄一个叫汪国真的诗人的诗歌,这让学苑出版社的编辑们有点惊讶。调查后,他们发现汪国真在青年中很有市场,“中学生、大学生都知道他”。 

    编辑们找到汪国真,与他商谈出版。1990年5月21日,《年轻的潮》一版一印就有10万册,这个数字对诗集来说绝对是巨大的,但相对于这本诗集此后的受欢迎程度,出版社还是失算了。

    一场席卷全国的“汪国真热”就这样开启了。《年轻的潮》加印5次,发行总量将近100万册。

    随后,汪国真的另外两部诗集《年轻的风》、《年轻的思绪》在同年出版,总印数达200万册。所以1990年这一年,在出版界有“汪国真年”的说法。

     工厂青年在坚忍中积蓄力量

    汪国真1956年出生在北京。那一代人在青年时代经历“文革”,多数都没有上过高中,有当工人或下乡劳动的体验,体会过让人窒息的中国,也多有在“四人帮”倒台后迎来命运的转折。

    汪国真家境不错,父母是干部。他在六七岁时开始背古诗词,过了两三年,又从大院人那里借到了《复活》、《安娜·卡列尼娜》这样的时代标准读物。

    青少年的汪国真立志想要做一名科学家,因为父母考虑到当时政治运动多,学文科的人容易吃亏。1971年,15岁的汪国真初中毕业,被分配到北京仪器仪表厂,也就是后来的北京照相机厂做一名铣工。

    本以为这辈子与大学无缘,混个顶级技术工人了事的汪国真,在“四人帮”倒台、即将恢复高考的消息突然传来时,立马意识到机会降临了。1978年,经历了第一次的失败后,汪国真考上了暨南大学中文系。

    进入大学,汪国真开始接触诗歌,并开始创作实践。

    1979年4月13日,对汪国真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他从同学那里得知《中国青年报》发了他的诗,是机缘下校方提供给报社记者的,汪国真并不知道。但正是这个偶然的事件,激发了汪国真创作,尤其是投稿的热情。

    1982年大学毕业,汪国真进入了中国艺术研究院,成了《中国艺术年鉴》的编辑,几年后转入创作部。虽然在各种报纸、杂志上一直都有发表,但当时汪国真的诗歌屡遭严肃文学刊物拒绝。诗人、批评家唐晓渡曾经回忆,当时他在《诗刊》做编辑,常能看到一个叫做汪国真的年轻人拿着作品到编辑部“请教”,“但大家看过他的作品后,没有一个重视的。”

    汪国真那时就听到过很多的嘲讽,说他“根本不是这块材料,诗写得太烂了”。再加上年近30,深感一事无成,他的回应方式就是每天下班回家就埋头写,“一年肯定不只创作365首”。他在诗里说,“倘若才华得不到承认,与其诅咒,不如坚忍,在坚忍中积蓄力量。”

    尽管“坚忍”,但他还是要经历大量的拒绝和不被承认。直到1988年,那首后来成为他代表作的《热爱生命》被《读者》杂志收为卷首语为止,他才开始渐渐有了读者,甚至有人询问哪里可以买到他的诗集。

     面对批评,他说时间和读者是最好答案

    然而,已经达到“现象”级别的诗人汪国真和他的诗歌在诗歌界却仍然处在一个诡异的状态。

    尽管会被邀请参加、出席不少诗歌活动,作品也终于在严肃文学刊物发表,但是汪国真从来没有被诗歌圈真正接纳。当时有很多诗歌评论认为,汪国真的诗歌“肤浅而单薄”,是“格言体”和“心灵鸡汤”。 

    2009年在西安举行的第二届中国诗歌节上,青年诗人肖水见到汪国真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不管是60后、70后,还是80后,没有人过去跟他交谈,大家只是在背后指指点点,当成笑谈。”肖水描述。

    汪国真显然很清楚这些评价和说法,他说,20多年来,异样的声音从未消失过,自己却从未为此烦恼过。得不到诗歌界的承认,诗人们“不和他玩”,他也不和他们“玩”。对于批评自己诗歌太过通俗的说法,汪国真总是显得很豁达,他曾表示,由于自己写诗的对象是年轻的读者,所以他的创作有三点坚持:“第一是通俗易懂,第二是引起读者共鸣,第三才是有一定哲理。”对于文坛对自己的评价,他认为时间和读者才是最好的答案。

    首届鲁迅文学奖得主王久辛说,“诗歌界对汪国真的忽视是不公平的。诗歌的价值永远没有一个标准。汪国真诗歌的温暖与清浅,对于高中生与大一大二的学生是有意义的。”他认为我们今天的诗歌界走得太快,“应该退后一步,重新审视诗歌写作。在诗歌小圈子里不认同的汪国真却一直流传下来了,就像路遥一样,先锋文学家不认同,但是大学生读了泪流满面。”

    这似乎在回应着汪国真的话,“过几十年,一百年,我们再看。”如果从汪国真去世的今天,我们看到的各种曾经的年轻人对他的怀念和现在的年轻人仍然在读他来看,他的作品显然具有“经典”的意义,只不过到底是诗歌层面还是心灵层面的,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尺子。

       诗歌之外的他

    这些年来,汪国真依然在写诗,但这已经不是他的主业,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书法、绘画和音乐上面。汪国真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书法写得很难看,但是经常会有人向他要墨宝。1993年起他开始苦练书法,每天一小时,从不间断。2002年他入选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百年书画走红名家》。

    汪国真在电视界也十分活跃,2014年他首次成为电视主持人,主持了书画类节目《中国大画家》,另外他还在《中国好诗词》、《唐诗风云会》等节目中露面。其实,汪国真并不是主持“新人”,1991年他就参加过央视主持人大赛,并进入决赛,最终得到第六名的成绩。

    2001年汪国真开始尝试给诗词谱曲,希望增强诗歌的影响力。2001年到2009年,汪国真给现行小学语文课本的全部80首古诗词谱上了曲子,出版了《唱着歌儿学古诗》,并举办了“唱响古诗词,汪国真作品音乐会”。此外,汪国真还有一个梦想,做一个《汪国真系列音乐专辑———歌遍中国》,给每一个省做一张音乐专辑。2014年5月汪国真在接受采访时还谈到了这张专辑,“可能是写一个城市、一个县城或者一个景区。”但是当时汪国真只为河南的一个景区创作了一首由白雪演唱的单曲。他打算未来选一个城市继续自己的音乐梦想,可随着他的逝世,这已经是一个无法完成的心愿。

     别人眼中的汪国真

    最后一部作品责编:“他不给别人找麻烦”

    今年4月初,汪国真生前最后一部作品集《青春在路上》出版,新华出版社的刘志宏是这部作品的责编。在刘志宏看来,汪国真是一个特别为别人考虑的人,“汪老师对我说过,一个男人首先要考虑别人,不给别人找麻烦,他为我们出版社也考虑过,说如何保证不赔钱。而且,他的言谈举止中还没有架子,出书稿费的具体要求什么都不提。”

    文化学者于丹:我们遇见他在恰好的年龄上

    4月26日下午三时许,知名文化女学者于丹发微博称:“我们遇见他,在恰好的年龄上,恰好信任诗,恰好信爱情。所以,汪国真是我们青春里的烙印,像一段轻摇滚的旋律,像一次成绩的挂科,像一点擦肩而过的遗憾,还有那些不着边际的莫名感伤。今天重读他的诗,恰好,骨子里的诗与信任还在。”

    画家杜平:“他酒桌上善于言辞,很幽默”

    汪国真还被邀请为《中国大画家》的特邀主持人。画家杜平参加过两场节目。他说:“汪国真老师对书画作品的评价还挺到位的,而且他的知识面广泛,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即使他对画的感觉不像专业画家,但是角度不一样能说出不同的观点。”杜平还透露他和汪国真有一次参加节目后出去喝酒,在酒桌上他们谈论着传统文化的事,杜平说:“汪国真老师在酒桌上还是很幽默的,善于言辞。”

    作家杜卫东:懂感恩 成名前后都没有变化

    早年发表汪国真诗作的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副会长杜卫东表示:“我想特别强调,他成名前后没有变化。我也做了几十年编辑了,推出过不少人,但是成名前后保持一致的很难。汪国真是特别感恩的人,他那种感恩之情我都感觉难以承受。成名前他谦和、儒雅、低调,成名后他在待人接物上,甚至在人与人交流内心的感受上一如既往。”

    ■汪国真诗作摘录

    《热爱生命》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如果生活不够慷慨》

    如果生活不够慷慨

    我们也不必回报吝啬

    何必要细细的盘算

    付出和得到的必须一般多

    如果能够大方

    何必显得猥琐

    如果能够潇洒

    何必选择寂寞

    获得是一种满足

    给予是一种快乐

    《假如你不够快乐》

    假如你不够快乐

    也不要把眉头深锁

    人生本来短暂

    为什么 还要栽培苦涩

    打开尘封的门窗

    让阳光雨露洒遍每个角落

    走向生命的原野

    让风儿熨平前额

    博大可以稀释忧愁

    深色能够覆盖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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