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市一中高三1217班 宁珂
我并不知道什么是乡愁。只是觉得今年的秋天,破天荒特别地热;今年的八月,我们一中的桂花破天荒地一棵儿都没有开放。
那么,奶奶家的那棵桂花树,这个时候在开花吗?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个问题。
很小的时候我就被爸妈寄养在乡下奶奶家,打我记事起到上学前,大部分时间是在奶奶家的小院子里度过的。依稀记得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树,每到农历的八月便会芬香满天。为什么我会记得是八月呢,因为奶奶会好早好早就对我说,八月中秋节快到了,你爸妈应该会回家吧?而我这时总是会问奶奶:为什么别处的树都不香,为什么这棵树平时不香而这个时候却很香,奶奶每一次都会很简单却很耐心地告诉我说,这是家里的桂花树。
印象中奶奶家的这棵桂花树,花开得不算多,很慵懒地散落在翠绿色的树叶间,花开得也不大,小朵小朵地簇在一块儿,薄小的花瓣轻轻拢起,在阳光下,安静地舒缓地绽放着。
小时候的我,总爱和堂兄弟表兄弟们一起爬上那棵结实的桂花树。大家坐在树枝上,任风卷来清幽的花香,或是将脸埋在树干中,一闻那一股清冽、温润的芬香融化了我的整个胸腔,甚至将干燥的秋风都浸润了。秋日的傍晚,柔和的暮色将我们都染成了昏黄,桂花树却在昏黄中静谧地开放。我觉得那棵桂花树呀,我和堂兄弟表兄弟们就仿佛是它的一枝一桠。
又是一年的中秋,吃着甜得腻人的广式月饼,我不禁有些怀念儿时的中秋节,奶奶做的那香甜的桂花汤圆,还有桂花树下,狼吞虎咽的我和堂兄弟表兄弟们。如今,老院里的那棵桂花树还在开花吗?凑巧的是,爸爸也总是和我一样这样念叨甚至伤感。
农村的拆迁让爷爷奶奶不得不搬离了乡下的小院,住进了县城的楼房。多年前最后一次回到小院,是为爷爷奶奶搬家。那一天,风起得早,天也昏暗,老房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冷清的小院也满是灰尘,可桂花树还在那儿,在那风尘中清雅地立着,已是深秋,桂花开尽,可那些曾经的依恋和归属感,还温存在树杈间,挥之不去。那一天,我和爸爸都满含热泪。
尽管我是一个生长在城市的90后,但我也慢慢明白了乡愁。很多人知道余光中的《乡愁》,却不知道他的另一首《乡愁四韵》,诗中写到“给我一掌海棠红啊海棠红,那血一样的海棠红,那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这是五六十年代“台湾人”的乡愁,是对生育养育自己的故土和亲人的思念,那般的刻骨铭心,却也无比真诚。
中国人总爱寻根,中国人讲究团圆,实际上都是在借一个时机对养育我们的土地和亲长表达感恩,这就是父辈骨子里剔除不了的那份乡愁。我想,我们这一代青年没有父母辈那般的乡愁,但是我们也都有一颗感恩的心。我们也会有一份寄托,有一份感怀。有一天长大后,当我看着长沙城和一中校园里的香樟,就如爸爸带着一份惆怅重回故乡老家,看到老院的桂花树还在那儿,在傍晚的黄昏中悄然开放,迎接着远行的游子回家,我知道,乡愁就是一个人报答家乡和亲人师长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