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市 刘丽华

    坐在回娘家的火车上，与对面的女子聊到母亲，一下有了共同话题，特别是聊到母亲的反语，现在想来，心里依然酸酸的。

    有一年的母亲节，我给母亲买了两套睡衣，是纯棉的灰、绿两色碎花布，凭着对母亲的了解，素雅的花色，棉质的布料，应该符合她的审美标准。我兴高采烈提回家等待母亲验收，可她一盆冷水泼来：“退了吧。”我想，母亲是心疼我花钱，忙将买价减掉一半，母亲这下补充三个字：“不喜欢。”我想，真不喜欢那就带她去换了吧，可她一口回绝，坚持退货。就连试穿一下，都不肯。我只好搁那，不管不问，心想她怕浪费了，总会穿的。可后来，这两套睡衣辗转了一圈，从外甥女到我姐，再到我，都穿一两回，落个半新不旧，时间一年多，才回到母亲身上。她清楚我们是真不喜欢穿，才自己穿了。偷看她站在镜前孤芳自赏时，我知道她是喜欢的。我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终于读懂她绕圈子的反语。

    小时候，总觉得母亲太偏食，许多美味佳肴都不动筷子，我们给她夹菜，她一边躲闪一边说不喜欢吃。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在吃我们吃剩的猪肚，吃得津津有味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母亲的“不喜欢”是为了让我们吃饱喝足。此后，我有了对策，就是她拒吃时，我佯装吃不了要倒掉，她这才勉强接受。

    我们兄妹一个个离家后，父母成了空巢老人，平时打电话，问到他们身体状况时，母亲总说很好。有一次，我莫名不安，便悄悄打电话问我家对面邻居，邻居反问：“你母亲出过一次鼻血，父亲摔过一次跤，你们都不知道吗？”放下电话，我请假，买车票，火速往家赶。一路上，同事的母亲脑溢血走了的事纠结我心，只因她不懂母亲的反语不知她有高血压……回到家，我马不停蹄带二老去医院做全身体检，检查结果并无大碍时，我才松了一口气。

    细细回味，母亲的反语太多太多，几乎贯穿生活的每一天。凡她说的“我很好”、“我不喜欢”、“我什么也不缺”……都含水份的。其实，天下母亲都是“反语学院”毕业的，做儿女的，不能疏忽大意，要及时解读她的反语，才能少些遗憾，多些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