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

　　白马藏族是一个古老的族群，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其传统文化被誉为“人类活化石”。由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同道担任总导演的纪录电影《白马姐妹》，聚焦四川平武县厄哩寨的白马藏族四姐妹，以她们在2020年山寨遭遇特大山洪后艰辛重建为起点，呈现了她们从青涩少女到成熟女性的人生轨迹。

　　影片首先表现了与时间的对话。随着自然环境变化与社会发展变迁，“白马旧时光”在渐渐消逝，传统生活方式也面临着巨大冲击。四姐妹中，大姐曾幻想远走他乡却未能如愿，二姐甘愿留在寨子里。无论她们因何种原因留乡，乃至四姐回到寨中寻找童年家园，都传递出对时间的抵抗，而她们的生活在某些方面，也成了“活着的遗产”。流动的时间在影片里，被凝固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仪式与守望中，而年复一年举行的“池哥昼”傩舞，更是凝固了时间的画卷。

　　作为一部时间跨度达24年的纪录影片，剧组独辟蹊径，以“灾后重建”作为当下进行的主线，穿插20年前的生活场景，将不同时空进行并置，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与强大的叙事张力。20年间的命运变迁，既展现了“白马时间”与“现代时间”的对话与碰撞，也反映出一个民族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坚守与调适。

　　其次是表现了与新世界的对话。白马文化可以说是姐妹们精神世界的“源代码”，承载着她们内在的价值观、世界观与归属感。去九寨沟山里开了餐厅的四姐，还有其他一些离开寨子的人物，并非简单地抛弃了传统，而是带着文化基因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她们“重构身份”的过程，正是一场充满挑战的与新世界的对话。而大姐留在家乡支持丈夫重建灾后家园，三姐收起个人梦想扛起家庭责任，她们虽未离开故土，却也上演了与新世界的对话。

　　与时间和新世界的对话，构成了《白马姐妹》故事的宏大背景板，而影片真正所聚焦的，是投射在这一背景板上鲜活的个体生命轨迹。影片虽只取材白马藏族这一小众群体，却折射出了生命的普遍性。面对社会转型、自然灾难与生活挑战，四姐妹的坚韧应对、不断成长，展现出强大的女性力量。

　　有特色的视听语言，是这种生命回响的放大器。影片运用多种镜头语言，控制剪辑节奏，将内在、抽象的生命回响，外化为可被感知的视听体验，同时还原了别具魅力的白马民族文化。白马人的日子是用歌声串起的，影片开篇的《太阳歌》满含着原始生命力，片中4次反复出现的《敬酒歌》蕴含着白马人的生命哲学，“跳曹盖”不仅是祭祀仪式，更是生活方式，“圆圆舞”并非刻意表演而是劳作后的日常……这一切，都真实展现出白马人的生活图景与生生不息的文化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