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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02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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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写给人间的“情话”

  王士强

  写作对于诗人郭辉而言,有如一次“出神”。在他这里,生活不是在别处,他更多的是在“别处”视察、回望“此处”的生活,由此而发现其别样的色彩、样貌与质地。

  诗集《万物都有锋芒》即是郭辉的一次“出神”。在诗集的“后记”中,他如此自道:“也抒写当下,抒写此情此景。更多的却是将笔触,伸入于过往之中,回望之中,写那些最为熟悉的物事,那些自己感触最深,感悟最深,体验最深的东西。并且尽量写得有厚度些,有质感些。”这种“过往”与“回望”,的确是理解《万物都有锋芒》的关键词。于寻常与回望中见诗意,这是郭辉诗歌的内在奥秘之一。

  郭辉善于思考与发现,往往呈现出事物中相反的质素,使其焕发诗性的光彩。在《响石》中,他“听到这纯粹的硬里面/有一口闹钟在响”,而且它“那么热,那么烫,那么形神兼备/多像是天上掉下的一个雷”,在“石头”中发现“闹钟”、发现“雷”,它们之间如此不同,在某些方面却又如此相同、浑然不可分。《星光隐》则将软与硬、隐与显之间的辩证与转化形象地呈现了出来:“那些柔软的部分/为大地,为江河湖海所接纳/硬的,骨气朗朗的,则/一一进入了石头……”《整容术》一定意义上是写人生不断丧失的过程,从骨头中“卸去火石”,卸去“叹息”“痛”“罗曼史”“触觉”“感知”等等,如此的“一损再损”到最后“才会趋于完整”,这里面“残损”与“完整”之间的转换无疑是具有哲理性,包含深意的。

  故而,郭辉与世界之间的关系既不是一味地拥抱、投入,也不是一味地冷峻、疏离,而更多是一种复合、辩证、错杂的关系。《菩萨蛮》中,一方面“有自己内心的安详/讨厌暴力。”但另一方面“一柄为铁石心肠/所驱动的锤子,已然/举过了最高的限度,就要狠狠落在/必然的痛点之上”,一定意义上悲剧已不可避免,宿命无可避逃,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就提醒/血肉之躯,再硬朗些,再高贵些/在粉身碎骨之前/或可一叹,叹世上可叹之事/或可一笑,笑天下可笑之人”,体现出作者对生命、对生存的深切的体恤。在《无上道》中,诗人写到了“一头山羊,在崖壁上/嗞嗞有声地/磨着,它瓦灰色的犄角”,他由之引申道:“呵,万物都有锋芒/都有它/面对世界的尖刺/脸色苍白的人呀/山羊一扭头,看到了/你孤零零的痛//惯性一直在追杀/步步紧逼。该出手了。你/如何亮出自己的决绝?”由“羊”写到“人”,写到生存之苦痛、挫败以及如何面对困难、困境,作者并未对之进行阐发,却有着很强的艺术张力,引人深思。

  郭辉将历史、现实美学化,在宁静、淡远中包含了复杂、深沉的关切。《出水石》写石头:“流水经过石头/石头有太多的心得/它可以说/但就是不说/流水是放牧江山的鞭子/石头则是/一记沉思着的鞭花……”“说”与“不说”耐人寻味,既有现实、具象层面的指向,又有形而上、哲学上的思索。由这样的超越性立场出发,郭辉的诗歌常呈现出出世之思,他在《空》中写:“只有空,才是/可以回味的并且可以/取之不尽”,《无又无》中写“无”:“来即是去,去即是来/无又无”,《虎跑泉》《飞雪寺》等诗亦均具禅意,在出世与入世之间达成对人生的深度观照。当然,郭辉诗歌的禅意并不指向出世与虚无,而是饱含着对人世的关怀与体贴。《沧浪谣》中写“中年人”:“中年人,他在河边/吹笛。他面对着一段迟缓的河流/河床的最下面/沉淀着他大半辈子的/无可言说/他不紧不慢地吹出了笛音/颇有几分像是/他正在打磨胸腔里那些/沉默经年的锈”,其中便包含了复杂的人生感喟。

  郭辉的诗,正是在寻常中发现非常,正如他在野花“苦地丁”身上发现了生命的飞扬与真正的诗意:“一朵朵一蓬蓬其貌不扬/只是野,只是/自己乐着自己的,目中无人”“一开就不可收拾,一开/就把那么多或粉红或淡紫的情话/牢牢钉在了人间”(《苦地丁》)。诗歌也正是郭辉写给人间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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