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媛
小时,我们家总能定期收到从益阳来的消息,携带这个消息的人是从新邵远嫁益阳的姑姑。姑姑难得回趟家乡,可她每次出现,总会带给我惊喜和向往。每次我都会获得一些新的名词,比如擂茶、油纸伞、梨皮、银鱼、竹夫人……
许多年过去,我竟从来没有去过清溪,直到今年3月1日,我终于到了清溪。
3月2日,清晨,还不到7点,小鸟的叫声唤醒了我。走出清溪·书香宿一号,边走边看,途中遇到一个本地老人,他牵着狗在散步。我上前和他攀谈。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打头以为在做梦,现在踏实了,一切都是真的。
道别老人,我很快走到了中国当代作家签名版图书珍藏馆。说实话,听到这里建馆的消息,当时虽然兴奋不已,但心底深处还是半信半疑,可眼前所见一切打消了我所有的疑虑。上午,我将在这里捐赠我的新作《人生缓缓》。想到我的书会在这里珍藏,心底不由生出对清溪的亲近,仿佛这里和我的关系从此就不一般了。
从珍藏馆出来,我就去了清溪剧院。这里每天都有一场演出,最多的时候会有三场。这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本地人看剧免票,这个时候,我打心里羡慕清溪人,也想做一个真正的清溪人。
沿着步道往前,那般悠闲,仿佛我就是这里的村民。成为村民?当我看到迟子建的名字,以村民的方式出现在清溪时,一时恍惚,感觉自己跌进了梦里。
曾经有人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当梦想被问起时,也意味着被唤醒。就像刚才我偶遇的那位老人,他说,我真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在古稀之年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仿佛才意识到,和立波书屋、王跃文书屋的两位房主交谈时,也感觉出他们言语之间的恍惚和喜悦。
眼下,正有绿皮火车通过,平时听来显得嘈杂,在清溪却成为慢的节奏,仿佛时间在这里慢下来了。那些从城里来的人,抛弃鸡零狗碎的日常,约上三两好友,来清溪,一个下午,一宿,一天……去梨园,一边读诗一边赏花,或者坐在书屋里安静地喝一杯擂茶,读一本书,让心灵得到滋养、抚慰,同时获得文学和文明的养育。
午后,阳光下的清溪变得温暖,我坐在书屋的躺椅里遐想,我正在这里参加读书会。就像在上海走进老梧桐树下的老洋房,作家们期待去思南文学之家做一场读书会。迄今,思南读书会已经举办了400多期。我期待在不久的将来,全国的作家都来清溪书屋分享作品。那时,清溪一定不只是一个地名,它更像深藏于此的读书人写书人和做书人心里的一个暗号,一串密码。
回到民宿,又见绿皮火车向前,不急不缓,有风吹来,樟树枝叶摇摆,仿佛长者的微笑,安祥,宁静,又那般富足。听说多年前,清溪下面是金矿。书中自有黄金屋,原来这里一直是人间富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