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

　　对艺术的认知和研究不存在学科边界，任何角度的涉足，都会给艺术带来新的话题。《金粉传奇——粉末冶金与人类文明》一书，尽管不是专门研究艺术的，但其中的部分章节，却也刷新了读者对艺术的好奇。

　　该书的作者来自两个团队，一个是材料专家刘咏教授，长期从事粉末冶金新材料和新技术相关的研究与开发，一个是诗词学者杨雨教授，主攻方向为唐宋词研究及批评。该书从学科跨界的立场，重新审视了材料学前提下的文艺与文化。这让人联想到2003年上海教育出版社推出的邓乔彬教授的《古代文艺的文化观照》。如果说前者还是在“文科”的语境下，对传统文化展开的全方位回顾与探索；那么，后者则是在“新文科”的语境下，把理工科的学术成果纳入当下文化研究并加以前瞻。

　　艺术，离不开材料。作为视觉文化的艺术产品，从生产到传播都依赖于相关的物质材料。《金粉传奇》所探讨的陶瓷技术、炼铁技术、化学制粉技术、增塑成型技术与文房四宝、古今文玩之间有着天然的联系。特别是书中第三章直接讨论了古人的制墨技术和墨文化，从材料科学的立场描述了文人书画家最熟悉的物件。其中提到的无定型碳、碳原子结晶化、非晶形态、纳米碳粉、化学气相沉积、物理气相沉积等理工科的专业术语，不仅为艺术专业的从业者开启了一扇重新认识墨团和墨汁的新角度，而且对理工科的从业者也是一个启迪。书中谈到古人松烟墨制作的关键步骤“炼烟”，“其工艺和原理与气相沉积制备粉末法有相似之处”。

　　言外之意，传统工艺的文化产品，一旦换成用现代科技的理论知识和技术方式加以重新解读的时候，那些曾经被我们认为只属于古代和古人的东西，就会变得与当今的知识体系息息相关。文科和理工科之间并不存在天然的鸿沟，用现代科技破解古人工艺，进而延伸出更多的文化产品，或许不仅是多出几篇论文、多带几个学生，而是直接打开了一片新的产品市场。

　　对材料的关注，一直以来也是书画研究中的重要话题。以墨为例，艺术市场上走俏的书画作品，除了自身的艺术水准要达到相应的高度，以及风格、审美、技巧等因素之外，墨色的运用甚至墨的品质本身，常常也有重要的作用。书画精品，在颜料和墨的品质方面，常常也有着近乎苛刻的追求。

　　有经验的朋友经常说，某某书画作品，一看那墨的品质不够档次，就肯定不会买，画得再好也没用，存不住。而书画精品，曾经有人把书画材料分为水性和油性，这只是一种较为粗略的划分方式。对不同的新材料的综合使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当我们很多画家还执着于“纸本水墨”“纸本设色”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画家已经开始了绘画作品对“综合材料”的探索与运用。墨也是如此，如果我们对“墨的前世今生”加以探讨，那么最直接的话题就是，如何运用今人的科技知识，对长久以来的古人的传统工艺加以升级，从而为书画家提供更为丰富多样的颜料。

　　通过当今的粉末冶金技术，如果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对于相关的从业人员而言，那将是一片蓝海。

　　（《金粉传奇——粉末冶金与人类文明》，刘咏、习婷、杨雨 编著，中南大学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