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澜
“楚人肚量大,湖南好汉多。古有屈大夫,今有韩大爹。文学根何在,龙舟下汨罗”,这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赠给作家韩少功的一首诗;“富有思辨能力的好手,亦叙亦思,他的精神空间和文学空间纵横古今天地,耐得咀嚼,值得回味”,这是人民艺术家王蒙对作家韩少功的评价。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莫言将韩少功和屈原作比较,又是什么原因让王蒙有如此高的评价?作家韩少功到底有什么魅力?我想,我们可以在这本叫《人生忽然》的书中找到答案。
《人生忽然》是韩少功的最新散文随笔集,出版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五次印刷,深受读者喜爱。书的封面,是由中国最美图书奖获得者肖睿子设计。正面一幅幅与作者有关的照片映入眼帘,有居住地青山环绕的房子,有光影斑驳的个人写真,有家人在侧的幸福相拥,配文说“且让我们相互记住,哪怕用不了太久,哪怕一切往事都在鸿飞雪化”;背面是作者的个人简历,罗列着作家从出生到现在的大事件、创作年谱等;整个封面就是一张绘就作者人生故事和写作经历的美丽图谱,捧书在手,清新宜人,素雅恬静,仿若一丝清风袭来,好比一股泉水叮咚。
本书是韩少功在几十年阅历之下,对时代的有力回应,对故土的千般眷恋,对历史文化的来回辨析、对社会转型的深度解剖,被称为近年来最见作家思考、直面时代呼喊的睿智之书。在书中,作者的心灵是斑斓多姿的,一会儿思接千载,与古人对话;一会儿远眺未来,与科技挽手。高兴时,作者手舞足蹈;伤感时,作者捶胸惋叹。他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看世界的窗户,也为我们修筑了重回故乡的道路。
跟着韩少功,我们可以到往“世界的尽头”安第斯山脉,畅游南美的风土人情,感受古老民族的神秘舞蹈。跟着韩少功,我们可以驻足雪峰山,登上吊脚楼,来一首清爽甜美的湘西民歌。《心灵之门》一文,论读书、论精神,数语便写尽文学的现实意义;《鸣笛香港》一文,论高楼、论历史,一下便说清香港的前世今生。
韩少功,被称为作家中的思想家,许多文章都展现着他新颖独到的发现。他告诉我们人的知识从哪里来?知识如何才能成为力量?如何才能更好地指导实践?他反思人工智能时代,新科技会疯狂碾压哪些行业?机器人可以写出好文章吗?作家会失业吗?他认为个人主义正在危害个人,很多优质的品格正在慢慢沦丧,很多价值观和固有关系受到冲击,世界正变得越来越不确定。地球人永远会面临新故事,而我们人类该怎么办?韩少功用一个又一个精彩故事,一篇又一篇精美华章,回答着这些疑问。
正如书名,“人生忽然”,恍惚而过,韩少功想用这本书记录住这白驹过隙般的大半辈子。而在这些回忆上,作家希望是诚恳、真切地表达,人生忽然,而不是人生忽悠,是对往事的铭记,对精神的坚守,对未来的展望。
《长岭记》是其中最动人的一篇,是一个老人对遥远的青春致敬,旧事重提,草木葱茏,一帧帧,一曲曲,一幕幕,白月光似的洒到身上,有故人的泪水,也有故人的烛照。
这是作家四五十年前的日记,一位青年从城市来到农村,种地、摘秧、挑禾,写字、画画、唱戏,日子非常清苦,寂寞孤寒。可读完这一篇篇日记,又被里面的故事感动着。菜地为蔬菜捉虫,铁匠铺翻新锄头,门板上写宣传标语,广场上看电影,下村做家访,非常的细腻,隔着纸张都能听到作者的欢笑。酱油拌饭的日子无比芳香,入夜躺在凉席上赶蚊子十分惬意,乡下的黑夜空寂,乡下的凉风冷峻,但乡下的土地滋养人,乡下的父老乡亲温暖人。不管我们走多远,都走不出乡下人送别的背影。
几十年后,韩少功又回到了这片土地,回到属于他的“山南水北”之中。他半年住在海南,半年住在汨罗,甘愿为自己的文学故乡、心之故土,做一只来回飞翔的候鸟。
一辈子何其短暂,我们处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又该如何突出重围?是迎潮头逆势而上,还是随波逐流?我们需要保持一定的定力和清醒。
韩少功说“当不了太阳的人,当一只萤火虫也许恰逢其时”。是的,人生忽然,做一只萤火虫挺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些微光,会引领自己,也终有一天会照亮别人。
(《人生忽然》,韩少功著,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