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雨
传说中的狃花女,特指被人租借替人生子的女人。狃花实有其花,而且树上的花五颜六色,最后颜色淡去并凋零,让位于树上的小果子。留下传说的那片土地,用“狃花女”来特指替人生子的女人,也许是在狃花和狃花女之间,发现了相似的宿命。
狃花女的故事,无疑是电影无法拒绝的故事。但一旦放进电影里,又好说又不好说。好说的是:反正是传说,可以一顿乱说。不好说的是:电影的传说,是不是观众期待的那一说。
这部电影中的这个传说没有被污说。狃花女借腹生子的故事,给影片留下了足够多的隐秘空间。但是,电影在表现男女隐私细节上,有意作了淡化虚化。这可能不仅是一种趣味问题,更有可能是源于编导对狃花女命运的一种情感态度。因为,狃花女的故事的背后,是这个民族难言的疼痛。
影片中,芦老大与婉儿的欢爱过程,其处理手法上的时空转换,明显感觉到编导对苦难人生的态度。特别是兄弟俩按时轮流播种的那个所谓计时器,更是意味深长的匠心设计。又比如木排上芦老大与婉儿的那场情不自禁的戏,编导有意让一声枪响,把棚子里的一对鸳鸯惊得魂飞魄散。
这个传说没有被戏说。狃花女既然可以一女租给二男,也可能同时租给三男四男。从电影特性说,狃花女同时租给三男四男的故事设计,可能更富戏剧性。
但是影片没有为某种效果而让狃花女一女事三男四男。甚至仅有的芦家两兄弟,编导也没有让两兄弟往戏剧效果上刻意追求。电影中的两兄弟,反差并不大。没有反差就没有戏。编导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比如让两兄弟中的一个恶不可忍、俗不可耐、丑不可堪等,可能会给电影平添更多的矛盾冲突,并多出更多的情节反转。但是编导们没有追求这种效果,大概是怕观众因戏剧效果淡忘电影带给人的苦难感。
电影中的两兄弟和狃花女的交集,就是那个年代最寻常的苦命人和苦命人的故事。影片里的戏剧手段被用得非常节制。可能,在编导们的心目中,这是个严肃而又严肃的题材。面对这样的题材,他们不愿也不忍戏说。
这个传说没有被乱说。借母溪无疑是一种文化现象,甚至是中华民族文化中的一个标本。尽管现在的借母溪早已不再借母了。面对这一现象,影片没有故作高深的所谓思考,更看不到所谓深刻的解读。
面对借母溪和狃花女们,该片的编导们保持了难得的认知节制。但是,影片总让观众感觉到某种情绪在时隐时现。影片中,借母溪的一群娃们成群调笑狃花女,就让观众顿生一种莫名的感叹。那群同样是狃花女生出的孩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生身母亲。但是,他们以稚嫩的童声,齐声喊出调笑狃花女的童谣。也许,编导想借那一声稚嫩的童谣,喊出成人们喊不出的声音。
作为观众,我明显感觉到了影片对狃花女的敬畏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