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谦

　　自古以来，中国文人笃信“天人合一”，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许是受此影响，中国当代作家莫言申请了一个公众号。最近，他携友人邹平、王振来到湖南，连续推出了一系列集随笔、诗文、书法、摄影合一的游记。一俟推新，备受关注，莫言和他的“莫式”游记成为公众热议的文化现象。

　　众所周知，莫言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作为文化名人，文字“破圈”，在意料之中。 但大家不了解的是，在耕耘文学创作之余，莫言陶醉于指尖的挥毫泼墨，对手机摄影也饶有兴趣。“莫式”游记能迅速圈粉，书法与摄影的加持，功莫大焉。而且，无论看莫言的书法还是摄影，都感觉有“根”可循，“根”在文字、“根”在阅历，且扎得深，扎得牢。

　　“大家风范”其实是书文合一，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苏轼的《寒食帖》是书法神品，又是古文典范。先文后墨，是书法创作的根本。书法是一门综合艺术，与文学、艺术、哲学等学科息息相关，一味强调书法的视觉功能，单方面理解书法是一种谬误。莫言的书法谈不上专业书家，但也绝非心血来潮的“江湖体”，而是经过长期的研习，由“名人书法”向“文人书法”转型的佼佼者。从公众号发表的诗文来看，莫言游览了岳阳楼、凤凰古城和矮寨大桥，他将自己的感悟，通过“字”的结构，以一种视觉美来展示神韵、展示心境，在不平衡中求得平衡，实现了一种求变与法度的高度统一。他的草书作品如游鱼潜底、鹰击长空，思想驰骋，不拘一格，可谓“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读之胸臆顿觉开豁。

　　除了书法，莫言游记的手机摄影也是一大亮点。其实，莫言涉足手机摄影时间不长，因一次不经意的机会，莫言迷上了手机摄影。今年5月，莫言在故乡山东高密市南山篱边拍的一组月亮照片，在一个好友群里竟引发了一次“摄月比赛”，被戏称“不会讲故事的小说家成不了好的摄影师”。

　　虽然涉猎摄影时间不长，莫言没有选择从“摄影发烧友”的端口入行，更没有添置无人机，购置长枪短炮。习惯挑战的莫言，另辟蹊径，扬长避短，用“轻技术、重记录”的打开方式，有意忽略追求光影画质的技术层面，强化摄影的记录和表达功能。所以，莫言的手机摄影既是即兴式的，也是碎片化的，若论体裁，大抵是摄影中的“随笔”。

　　以10月2日推出的“诗书凤凰”为例，这一期不是以图配文，而是以图代文。文字和诗、书法只占很小篇幅，但手机摄影图片用了27幅之多，均出自莫言之手。图片虽多，但题材只有一个，即凤凰古城内沿街的各式牌匾，从博物馆、名人故居、商号、药号、邮局、茶馆到时髦的体验馆，应有尽有。他把书法字体迥异的牌匾并置于一体，配对联并手书“绣户千家龙凤体 边城一座沈黄书”。诗书凤凰，岁月沉香，莫言从古城的一个文化表象切入，用碎片化的图片记录、表达、叠加，形成强大而深刻的视觉印象。这一期推文获得了众多粉丝的点赞，其中有一条跟帖诗曰“沱江两岸传歌声，吊脚楼上闪霓虹。莫公今日古城游，涅槃重生凤凰鸣”。

　　在矮寨大桥、张家界、岳阳楼等地，莫言用日记的方式，随笔的口吻，拍下了他的关注点、兴趣点。兴之所至，在武陵源景区、沈从文故居，在手机镜头前，他通过录视频的方式当“导游”，为文化景观“代言”。他的手机摄影图片如同一味调料，与诗文、书法烩成一道“美食”，活色生香，受人关注。

　　莫言的游记，以诗歌叙事，表其心；以书法传神，彰其韵；以图片记录，达其意。莫言的游记，出现在文化传播形式万象更新的当下，给“守正创新”的文化人带来了思考和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