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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9月23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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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忆喀纳斯湖

  向宏恩

  日居月诸,回湘工作已二十余年,每当忆起曾奋斗十年的新疆,尚留在脑海里大多是一些记忆的碎片。在那遥远的地方,唯有喀纳斯湖裹着人与自然的大美印刻在心壁之上。

  二十余年前的一个清晨,车从布尔津县城出发,公路沿布尔津河逆流而上,穿行在沉沉雾霭之中,偶尔听到河里的涛声回荡在峡谷里,如洪钟大吕;时而彩色的山坡映入眼帘。

  喀纳斯湖就这样平静地展现在眼前。说她静,是因为她深藏在阿尔泰山重峦叠嶂的高山峡谷之中;说她静,是因为她安详在遥远的北国边境线上;说她静,还因为她由现代冰川溶化堰塞而成冷艳其身。    

  八月的喀纳斯湖已是纯金时节。天高云淡、碧空如洗,层林尽染,满目流金。深绿的山坡透出一片片黄枝红叶相间、青山白雪相连的色块,湖畔的白桦、红松、冷杉等树呈现金黄、橙红、黛绿交融的色彩,烘托着山顶耀眼的银光,投映在翡翠般的喀纳斯湖面,光彩夺目,令人沉醉。喀纳斯的蒙古语之意为:“美丽富饶,神秘莫测”。

  刚坐上皮艇时我们三人还很兴奋,因为这是第一次荡舟在喀纳斯湖上。湖面近处只见粼粼波光,但放眼望去,湖面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可当皮艇开到湖面时我们才发现,越往湖中间风浪就越大。皮艇此时就像一片树叶,被风浪随意拍打,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波浪短促而高大,愈是往湖心,愈加变成了凶猛的波涛,皮艇左右颤动摇摆着,被风浪肆意蹂躏。

  登上六道湾码头,见湖边有枯木漂于水上,一排排沿湖岸排过去,形成一道长堤。便问我的学生吐古曼,她说,这叫千米枯木长堤。按说,洪水涨时,枯木会漂向下游,但多少年来,那些枯木却奇怪地浮动逆流而上,长长地横列在喀纳斯湖的最上游六道湾。有好事者,把枯木扔到下游五湾里,那枯木还是执著逆流而上,回到上游六道湾老地方,与枯木长堤连为一体。

  每当洪水季节,河水将上游大量的枯木携带漂入湖口,后因强劲的谷风,在遇到喀纳斯湖南面巨大山体后,风力变向,将漂入湖中的浮木推动着逆流长漂,日积月累逐渐在湖口汇聚堆叠成一条两百余米宽,两千余米长枯木纵横交错的“千米枯木长堤”这一奇特的自然景观,这些枯木随着水的涨落而浮动。   

  我说,大自然的神诡,总是超出人类的想象,吐古曼附和道,那是。    

  远眺阿尔泰山脉的主峰友谊峰,她高昂起头颅,身着银色的素装,亘古凝视着我们。是她绵绵不绝地为喀纳斯湖输送着生命的血液。

  雨下起来了。在雨水的洗刷中,我们向一个山顶攀去。当我们清晰地看到“一览亭”几个字眼时,海拔两千余米的山顶已蜕去云遮雾罩。看看表已是十点多了,此时,一轮斜挂着的朝阳从如洗的晴空中露出笑脸,远近雪峰,在朝阳的反射下闪出红光。脚下的白色云海,浪涛般随风翻滚,时而露出一块如镜湖面,时而露一片绿色的林海。那迎面而来的彩云,带着太阳反射而来的霞光,千姿百态,变幻无穷,让人目不暇接。    

  渐渐地,太阳升高。遥望西岸的山谷,奇异的景观吸住了我们的眼球。太阳照射在山谷的云雾,蒸腾中,一个半圆形的巨大彩色光环,七色具备,鲜艳夺目。随着约二十分钟奇观的消失,我们的目光又回到吐古曼的身上。她说,这叫“云海佛光”,是喀纳斯湖的独特景观。

  刚到一览亭时,见湖水呈墨绿色,太阳的照射下,湖水又变成了乳白色,仅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吐谷曼介绍道,喀纳斯又一特点,称“变色湖”。湖水随季节和天气的变化而变换颜色。

  从每年的五月,冰雪消融,湖水幽暗,呈青灰色;到了六月,湖水随四周的植被泛绿,呈浅绿或碧蓝色;七月以后洪水携来友谊峰喀纳斯现代冰川刨蚀的冰碛物大量含于其间的花岗岩粉末冲入湖中,湖水呈乳白色;八月湖水受降雨影响,呈墨绿色;九、十月,湖水补给明显减少,周围的坡上的植被色彩斑斓,一池翡翠耀眼夺目。

  同一季节的不同天气,站在湖的不同角度去观赏喀纳斯湖,特殊的水质与山色折射而生出迥异的色彩。喀纳斯湖被群山环抱,在高原蓝天白云的大背景下,湖水、阳光和云层的映射,山色反射在湖中,一日之中色泽变换。

  喀纳斯水怪,我通过不同渠道早有所闻,到了喀纳斯湖的最佳观测点,我们却没能亲眼目睹。吐古曼却以一个专业工作者的身份,娓娓道来。    

  据当地图瓦人民间传说,喀纳斯湖中有巨大的怪兽,能喷雾行云,常常吞食湖岸边的牛羊马匹。这种传说,自古及今绵延不绝。有游客和科考队员从“一览亭”亲眼观测到巨型动物成群结队,掀波作浪,形成一个长达数十米的黑色物体在湖中慢游,一时间把“水怪”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为美丽的喀纳斯湖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喀纳斯湖的神秘大概和水怪的传说相关。据一些专家的考察推断,所谓“水怪”其实是那些喜欢成群结队的大红鱼(哲罗鲑)。这是一种生长在深冷湖水中的“长寿鱼”,其最长寿命可达两百岁,体长可达二至三米,体重达几百公斤,因鱼体成淡红色而被俗称“大红鱼”。其为性情凶猛的食肉性鱼类。一九八四年曾捕到一条重达三百六十五斤的大红鱼,剖开腹肌后,腹腔内发现了两只被吞食的整体野鸭。 

  对于这种说法,当地图瓦人并不相信。在他们的传说中水怪能吃掉整头牛。但水怪长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他们的前辈还有过几次捕捉水怪的尝试,但都以失败而告终。所以图瓦人既不在湖里捕鱼,也不在湖边放牧。

  各种争论没能形成一种科学结论。水怪给喀纳斯湖留下了一个尚未解开的谜。

  暮色苍茫,吐别克村的轮廓就展现在我们眼前。它坐落在喀纳斯湖西岸四道弯处的一处开阔的林间空地上。地势平坦,草木茂盛,七八栋圆木垒成的尖顶木房,稀疏地撒落在桦树和冷杉之间。这里的图瓦人远离喧嚣,与大山为伴,以湖水为伍,与林木花草共度春夏秋冬,过着极为自然而恬静的生活。

  暮色中,图瓦村里那些带有尖顶、颇具瑞士风格的小木屋,升起袅袅炊烟,图瓦人又进入他们劳作一天后的平静夜生活。小屋旁边的冷杉三三两两地散布着,高大而笔直,白桦树一棵一棵散落在冷杉之间,树干雪白,蓬劲的树冠,似一把把大伞,撑出一团团暮云。    

  马蹄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四周山林寂静的谷地间,惊动了几只小狗叫着奔向我们。

  吐古曼及两位图瓦姑娘带着我们走进了一栋小木屋。温暖的小木屋里,女人在做饭,男人在炖肉,油灯在炉火的闪动下,显得并不昏暗。清炖羊肉冒着热气,烤馕以及一些图瓦人的特色菜肴摆满木桌。吃着手抓肉,嚼着烤馕,喝着马奶酒。方知木屋的主人叫托乎达大叔。他有四个女儿,今天骑马接我们的是老大和老二。

  喝了几杯马奶酒我便觉得有些晕乎。托乎达大叔也有了酒意。吹起了图瓦人独特的乐器三孔“苏尔”。在托乎达吹奏“苏尔”的氤氲中,吐古曼与托乎达的女人和四个女儿便翩翩起舞,也拉我们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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