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朝晖
“无儿女态”“一洗闺阁纤弱柔媚之习”等语常用来称赞女性书家,实则在赞美的同时,恰恰贬抑了女性群体,有看不起写这种柔媚书风的女子的意思。历代有对研美典雅书风评价,张怀瓘评右军书法“有女郎才,无丈夫气,不足贵。”在这种情况下,女性书家,或许就巾帼不让须眉,刀戟上阵,成为樊梨花、穆桂英、杨门女将,令男人低首下心,自愧弗如。虽为女子,斩斫之技,更胜男儿。要么就由女性柔美的特质,向上超脱,为凌波微步之洛神、如真诰凭虚之女仙,直造男性书人不到之境。又似蔡文姬、卓文君、红拂女、李清照、柳如是般奇女子有着倾国倾城之貌,才情并茂,通情达理,令所有男性倾心,梦里寻她。
“深识书者,唯观神采,不见字形”,当完全浸染在一位书家的作品中,追寻到背后的真实性情,可谓“见字如面”。“字”在此时就成了符号,消融了笔墨的内涵,越过笔法、结体、章法,怀素书法尤以恣性狂放动人心魄。“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感受到草圣因性情而发,激情奔放,笔端线条似能化龙飞去。 “三月山房暖,林花互照明。”立在欣蕊大草《周敦颐游大林寺》巨幅作品之下,横势如千军,纵势如幽壑,点画如泉水激石,可以感受书者笔下任情恣性,然后书之。想象得到,众友齐聚一堂笔墨挥洒,酣畅淋漓,窗外景和春明,欣蕊自取斋号“三月山房”正源于此诗此境。整幅作品中黑色如苍莽的山,白处是河流、是烟云古道,黑白的沉哑暗灭处亦光华闪烁,有三月江南桃花,有瓜洲渡口夜雪,有大漠直上孤烟,有古道西风瘦马,有云卷云舒的天空、天长地久的阡陌,更有倚栏人的清愁。
欣蕊作书讲究 “静”。静,安静、平静。静谧的夜空明月当空,给人以无限遐思,心随境迁、情随意转,自觉不自觉地进入创作佳境。不经意中笔下姿态横生、神采飞扬,正所谓“优游不迫,沉着痛快”。欣蕊在快节奏的工作生活中,在众人围观欢呼中挥毫,似出入无人之境。人静帘垂,灯昏香直,从日间繁华复归平静,临习经典,追慕圣贤,日复一日身体力行。我想书法之涵养,始于技巧之打磨,终于精神之成长,一个书家成熟的艺术面貌,最终取决于对经典不断加深的理解能力。也常常是在万籁俱寂之境找到真实的自我,书写出内心情感深处的真实告白。
“惟涵养之士,澹泊宁静,心无尘翳,指有余闲,与论希声之理,悠然可得矣。”忽一日,在山房某处蕉叶青莲之下,又或是在秋山明净溪潭之畔,见一清婉女子,清抚琵琶,悠悠琴声在空寂的旷野中时远时近,静固群动,空纳万境。近观乎,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欣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