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杨佳俊
“红孩儿,笑哈哈,来读书,来革命,努力读书!努力革命!”7月14日,记者在平江县城一幢居民房内见到百岁老兵凌南清,期颐之年的他唱起童年时学的革命歌谣,颤抖的声音中仍透着一股豪气。
1922年10月,凌南清出生在平江县恩溪乡(今童市镇)白花村一个革命家庭,父亲凌云汉、姑妈凌迪然等长辈都参加了革命。在革命家庭的熏陶下,凌南清7岁就参加了平江北十三区第三乡苏维埃儿童团。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喊口号、贴标语,搞宣传。”说着,凌南清便唱了起来,这才有了开头那段。
1935年初,凌南清的父亲凌云汉调任中共咏生县委组织部长,参与领导全县游击斗争。彼时,湘鄂赣苏区和红16师的领导经常到凌南清家中开会,商讨斗争策略。大家都很喜爱聪明伶俐的凌南清,经常将他抱到马背上玩,红16师48团团长魏平还让凌南清担任自己的警卫员。
1935年6月,国民党反动派向中共湘鄂赣省委驻地“进剿”,企图剿灭红16师和中共湘鄂赣省委机关。7月16日晚,红16师决定兵分3路向湖北省通城县麦市镇突围。
然而,在突围过程中,凌南清因年纪尚小、体力不支,与队伍走散。
失散后,凌南清回到恩溪家中,却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不幸被捕的消息。
凌南清告诉记者,父亲牺牲时,他和母亲就躲在附近的山上,他亲眼目睹了父亲牺牲的经过。“子弹从他的脖子后面射入,从头部穿出。”
父亲的牺牲不仅没有让凌南清害怕退缩,反而愈加坚定了他参加革命的决心。恰好此时,魏平率48团一路转战回到了平江黄金洞。魏平得知凌南清已经回到恩溪,便派人将他接到黄金洞。1936年底,凌南清跟着已升任红16师副师长的魏平,在江西修水、武宁、铜鼓一带开展游击战争。在一次战斗中,部队被打散,凌南清再次走散,返回平江。
回到平江后,母亲因躲避国民党抓捕不知去向。凌南清与姑妈凌迪然取得了联系,跟着姑妈在平江东坑乡一带为党做联络工作。
1939年6月,平江惨案发生后,革命工作环境进一步恶化,共产党员不断遭到捕杀。10月的一天,国民党反动派包围了东坑。凌南清在姑妈的带领下向山中撤退,眼看敌人追上来,姑妈为了掩护凌南清,将敌人引向自己,最终壮烈牺牲。这是凌南清第二次目睹亲人被杀害。
“姑妈牺牲时还怀有身孕。”说到这里,老人情绪激动起来,久久难以平复。
姑妈牺牲后不久,共产党员黄丹桂遭敌人追捕逃到东坑。凌南清冒着生命危险,带着黄丹桂一路躲避敌人追捕。“黄丹桂离开后,我再也没有得到过他的音信,估计后来他也为革命献出了生命。”老人喃喃道。
为了保存革命力量,1940年6月,湘鄂赣特委接到上级命令转移。特委书记骆奇勋离开平江前找到凌南清,委托他帮忙把手枪藏到一个可靠的地方。凌南清将骆奇勋带到恩溪乡水碓洞大湾里严确清家中,三人将枪埋在严确清家的牛栏里。
骆奇勋离开平江不久后,平江各级党的组织完全停顿。凌南清失去了最后一个“家”,从此,他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1941年6月,被国民党抓壮丁的凌南清被编入国民革命军第27集团军第4军,走上抗日战场,并先后参加了第二次长沙会战和第三次长沙会战,负责接送、分配新兵等工作。
解放后,凌南清回到家乡务农,从未对人提起过参加红军的经历。直到1984年骆奇勋来到平江,两位阔别40多年的老战友重逢,凌南清失散老红军的身份才得以确认,他红军时期的传奇革命经历才为世人所知。
采访临近尾声,记者搀扶凌南清回卧室休息。墙上一幅毛笔字吸引了记者,只见六个斗大的字遒劲有力——争取更大荣光。这既是凌南清的自勉,也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