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李太守,为官清正。但时逢汉末,朝纲不振,群雄竞起。他的郡境,经常过兵,搞得民不聊生。他忧虑成疾,病情逐渐加重。儿子劝他治病,可他头摇得像拨浪鼓,手摆得像摇蒲扇,说:“这样的乱世,一死为安,治啥?”
可他的儿子不愿意,偷偷地请医,悄悄地抓药。他服了一些汤药,如泼在泥地上,非但病不见轻,反而日益加重了。
一天,华佗来到郡衙,开门见山地说:“华某听说郡守为官清正,爱民如子,非常敬佩,特赶来为郡守治病。”
李太守一听,不好拒绝,便让儿子撩起帐子,伸出手。华佗看了太守面容,切了脉,半晌,方对李公子说:“公子,令尊的病不轻啊!”
他不肯开药,就告辞了。
李公子以为华佗要谢金,便收拾了一些财物银两,送给华佗。华佗二话不说,就收下了,可还是不肯开药。
李公子为治父病心切,第二天又把华佗请来,又送了一些财物。华佗二话不说,又收下了。只是开药的事,只字不提。财物如同扔到河里,连个水泡也不冒一个,搞得李公子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华佗抽身又要走时,他忍不住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华医生,开付药吧!”
“讲得倒轻巧,你可知令尊的病咬手得很,一般的药物难以奏效?”
李公子越发紧张,恳求道:“万望华医生看在家父为官清正的份上, 救他一救吧!”
华佗停了半晌,说:“好吧!不过得有一条,你得把令尊的政绩一点不漏地告诉我!”
“这个——”
李公子心想,父亲一再打过招呼,不准他在外人跟前讲老子好话。半晌,挺为难地说:“华医生,爆竹店失火——自贺自,这叫我难于启口,也违背了家父的本愿。”
华佗拿起青囊,说:“算啦,算啦,请你另请高明吧,我告辞了。”
李公子忙一把扯住说:“华医生,别走,容再商量商量!”
没法子,为了治父亲的病,李公子只得违背父教,趁父亲熟睡时,说:“华医生,请到客房谈。”
于是,李公子便一五一十地讲起父亲的事来,讲着,讲着,李太守在里房怒骂道:“大胆逆子,你怎能这样恬不知耻地夸父? 你与何人在谈?”
李公子慌忙答道:“爸爸,跟华医生闲聊,您不用挂牵,好好养息吧!”
李太守仍然说道:“不要多嘴。”
“是!”
然后,李公子送华佗出来,小声对华佗说:“唉,家父的脾气很怪。”
华佗点点头,说:“哎,真是好人没好命!明天,你去拿帖药,试试吧!”
第二天,李公子到华佗栈房一看,人早已走了,只留下一封信,信上写“李太守亲启”。
李公子只得拿了信回报父亲,说:“华佗不辞而别,仅留下一信。”李太守接过儿子递上的信,心里便有几分不乐,拆信一看,脸即变色,越看越怒。原来,华佗把昨日李公子告诉他的李太守清廉善政,全部写成酷贪苛政, 把李太守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信的结尾说李太守是刮地皮、奸民女的脏官,无恶不做, 罄竹难书。李太守撕了信,拍了桌子,大喊道:“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说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李公子赶忙过来,捶背抹胸。李太守越发生气,骂道:“都你这个忤逆的东西办的好事,什么名医,分明是骗子!哇——”
又是一口黑血,连着三次,竟吐了一升多。 吐了黑血,李太守觉得爽利不少。三日后,竟 能起床,这里走走,那里站站,偶然瞥见书房桌拐上放了两包东西,另外还有一封华佗的信。 他拿起信一看,信上写道:
李太守:
本人慕你清名,不远千里,奔来给你治病。待诊视后,方知你忧于国,愁于民,淤血积身,无药可驱,只得铤而走险,用恶言相激,意在以怒冲全身,吐出 黑血。恶言秽语,多有触犯,一切为了治病,望原谅。公子待饭,已够医资。所赐钱物,分文不收,留给你为民举善吧!
李太守看了华佗的信,赞叹说:“华佗真名医,名不虚传啊!”
口述人:郑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