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上有个热门话题：医生说哪句话会让你心情变差？排名比较高的答案是：“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说给你听你也不懂，我说什么你照着做就好了。”“你如果不信任我就不要来找我，我没工夫和你解释这些。”看到这些，医生也会觉得很无奈，会解释说：不是我们不想啊！而是因为我们太忙了。

    医生工作很忙是事实，但如果我们能够放下防御性的感受，认真地讨论这个问题时，也可以问问自己：之所以以这样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仅仅是因为我们太忙了吗？我觉得原因还有很多。这其中的一点，就是“知识和权力”的关系。

    相对于缺乏知识的患者而言，拥有专业知识的医生拥有绝对权威，这种权威最终被转化为一种微观的、隐形的权力，对患者及其身体进行隐形的管理、控制与规训。

    然而，现代医学，在任何意义上都不是完美和不容置疑的。想一想，还有多少问题是医生不能解决的？为什么要以一种“绝对权威”式的方式和患者交流？是认为医生被赋予了这样的能力或责任，或者只是习惯如此而不自知？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教育水平的提高，人们获取医学知识的渠道越来越多，理解医学知识的能力也逐渐增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患者已经有能力在专业领域与医生交流一二了。这是现代医务人员需要认清的新形势。

    如何改变目前的医患关系窘境？我觉得有两点很重要：一是看见真实之人。二是看见平等之人。这两点，都是在对知识所产生的权力以及由此带来的傲慢有了基本认识之后。

    看见真实之人，就是不把每一个患者当成一种知识的对象，更不是科学技术的对象，而是一个真实的，有生命体验的人，不仅仅是指标会变差，病情会恶化，而且会痛、会痛苦，也会喜悦、会赞美。

    看见平等之人，首先应意识到，不平等不是一种必然，而是现代性所建构、预设的。对待患者，要平等地和他们对话，不能“高高在上”。

    只有认识这两点，我想，倡导人文医学中所谓的命运共同体也好，所谓的医患共同决策也罢，才有可能。

    作者：刘燕（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来源：健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