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家常下饭菜的豆腐乳，是不上席面的。然而在川西平原，家家嗜吃、善做豆腐乳。我小时候，住家隔壁是家酱油铺，每逢吃饭没可口的菜时，就拿着一个小瓷碟，到隔壁花上5分钱，端回一块四四方方用白菜叶子裹着的豆腐乳。一口白米饭，一口豆腐乳，滋味醇厚，回味悠长。

    家里最爱吃豆腐乳的，要数姨妈。工作以后，每逢周日，我都会骑着自行车，到姨妈家坐上大半天，和姨妈闲聊。最吸引人处是姨妈说起她年轻时候的往事：新婚不久，姨妈携姨父回到娘家。乡里亲戚要盛情款待新人，姨妈说：“啥子都不要，只管将你们家的豆腐乳拿来吃便是。”姨妈说，外婆做的豆腐乳最好吃。那时候，乡下人年年要做豆腐乳、粽子、米花糖、酱肉、香肠。在孩子们看来，每做一样东西都像过节一样，大人们更是乐在其中。姨妈年纪大了，对豆腐乳的向往仅限于与我的神侃。母亲却更多继承了外婆爱动手的优点。每到秋天，母亲就买上两箱嫩豆腐，切成小块，晾上半个月，待豆腐长出茸茸细毛，就用筷子夹住发霉的豆腐块在白酒里泡泡，裹上辣椒面、花椒粉和盐，小心放进瓷坛里，窖上20天就可以吃了。

    在成都，时常见到推着三轮车的大爷或婆婆，载着一大坛自家做的豆腐乳沿街叫卖。我经常买回去尝尝，味道大致差不多。近年来，超市里卖的海会寺香酥豆腐乳，滋味香浓，堪称一绝。每块豆腐乳的外层都用特别腌制的白菜叶包裹，不但突出了腌制白菜的鲜美味道，而且具有独特的辛辣滋味，外观深红油润，内心呈杏黄色，以其酥软可口、细腻无渣及麻、辣、鲜、香而著称。据记载，早在清朝光绪年间，川西民间就有普遍制作白菜豆腐乳的历史传统，每年秋天，这项活动就成为许多人的“家庭作业”。

    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