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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6月1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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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2.6平方公里的地方
“圈住”30万名高收入年轻人

    北京北五环外,一块叫作后厂村的2.6平方公里的土地被誉为“中国硅谷”。这个远离北京市区的区域聚集了百度、腾讯、网易、新浪等互联网巨头公司,是“中国单位经济产出和智力密度最高的地方”。

    站在人类科技发展前沿的同时,后厂村的30万年轻人过着高收入、低消费的生活,承受远离市区、社交匮乏的封闭和孤独。但他们对此并不在意,认为未来比当下更重要。会为现在的生活质量感到困扰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往往是“趁年轻先拼几年”或者“苦是阶段性的”。

    背不出门的LV

    T恤牛仔裤和双肩包才是标配

    林晓冉不敢背着LV去后厂村上班。那个9000块的白棋盘包是她一年前在意大利旅游时买的,可回到后厂村,包套着盒子和防尘袋在衣柜里躺了两个月,她舍不得拆封。

    背着它去上班的情景在她脑海中反复放映:从早高峰的地铁13号线到后厂村软件园长长的步行道,男男女女背着款式相似的双肩背。那是互联网大厂给员工发的,各式各样的logo印在上面。挎着LV走在这样一群人里,太突兀了。她停止了想象,掏出手机给LV拍照,上传到二手平台原价转让。

    在互联网大厂做了3年产品经理,林晓冉的生活两点一线,租住的回龙观,工作的后厂村。成堆的互联网巨头公司聚集在后厂村,有人这样描述北京北五环外这块2.6平方公里的土地:“中国单位经济产出和智力密度最高的地方,关键词包括巨头科技公司、码农、高学历、高薪资、平均年龄29.2岁。”

    这是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辨别对方是不是后厂村互联网人的方法很简单:看衣着,是不是T恤、衬衫和牛仔裤;看工卡,要么挂在脖子上,要么揣在兜里,绳子露在外面。

    “不过,这些都是很表面的,也不是最准确的。”她说。“那最准确的应该看什么?”“神情,就是被生活折磨得没有任何朝气的人。一看他的眼神,你就觉得,啊,好累。”

    你说繁华就繁华吧

    吃住行都很不方便

    去年的一天,快手的张悦涵收到邮件通知:公司要从五道口搬到后厂村了,结尾写道:大家将迎来福利,附近美食聚集——肯德基、麦当劳、田老师红烧肉。等真搬来后厂村,她才意识到那些真的算是美食。因为在辉煌国际广场地下一层“互联网人改善生活的小食堂”里,最常见的是黄焖鸡、麻辣烫、土豆粉。

    吃不好,住也好不到哪儿去。陈一帆去看的第一套房在上地西里,六人合租,一个小次卧月租3000多。中介说这是这一带最繁华的地方,靠近华联和五彩城。这也算繁华?陈一帆走进五彩城,连个化妆品专柜都找不到。中介在回来的路上反复说,真的是最繁华的地方了。陈一帆没吭声,你说繁华就繁华吧。她又去看了后厂村人的另一个聚集地融泽嘉园,离后厂村5公里。走到小区门口,她明白中介为什么说上地西里繁华了,从龙泽地铁站步行20分钟到这里,她只看到了一家7-Eleven 便利店,马上给中介打电话在上地西里租房。

    住安顿好了,出行马上成了问题。陈一帆从前只见过堵车,没见过堵自行车,在后厂村见到了。早晨9点半她骑共享单车去上班,一到后厂村路口就陷入单车的包围里。去年平安夜,快手入驻了,当晚的堵车高峰从8点半延长到了10点。几个月前,绿化带被刨掉一半划为车道,陈雨彤对这个变化的感受是“原来堵5分钟,现在堵4分钟”。而这个春天,腾讯的员工正在陆续迁入。

    “大龄单身女”

    生活被工作和睡觉填满

    周彦已经31岁了,上个中秋节,她原本和妈妈愉快地聊着天,谈到婚姻问题,妈妈突然说了句:“你让我觉得很丢脸。”这是周彦跟母亲最大的一次争吵。在回忆起这个细节时,她难以抑制地掉了泪。她事业有成、貌美如花,在北京拥有自己的房子,一度是母亲的骄傲,却因为婚姻的问题,变成母亲的“耻辱”。

    沈嫣已过而立之年。她看起来很年轻,娃娃脸,穿着修身小黑裙和精致的蕾丝高跟鞋,眼神里还保留着女孩般的羞涩。由于对通勤零容忍,她索性将家直接搬到软件园里面,每天的活动半径只有从家到公司的1.5公里。她的生活被两件事填满——工作和睡觉,几乎每天加班到八九点才离开公司。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沈嫣说,繁忙的工作之余,她要看电影、看书,没有时间通勤,也对逛街购物缺乏兴趣,东西都在网上买,包括做饭所需的食材。显而易见地,她也没有时间去接触新的异性,朋友都笑她眼光太高,她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就是没有想要走进的感觉,以至于让我怀疑丧失了这种能力。”她总结说。

    苦是阶段性的

    攒钱买房在北京站稳脚跟

    过着这样缺乏品质的生活,为什么不离开后厂村?从山东淄博来到北京的赵凯说,大概是因为原本对生活要求就不高。工作一年后买下2000块的switch,他已经很满足了。花几万块钱买一个东西,这种事他没想过。他的同事杨振中买衣服首先考虑性价比,“超过三位数我就得think think了。”

    这不只是直男程序员的心态,后厂村的女孩们很多也这样。林晓冉戴着59块的粉红色吊坠项链,衣柜里挂着29块的黑色纱裙和80块的格纹西装外套,都是在淘宝上买的。衣服单价不超过100块的消费习惯在后厂村很普遍,简单来讲,穿得差一点儿不会痛苦,因为大家都很朴素;穿得好一点儿也不会开心,因为“没人在乎你穿了什么”。

    “我们这边很多人的路其实早就已经划好了。”林晓冉2014年从山东的一所985高校毕业,她觉得想做互联网行业的年轻人,在小城市找不到合适的岗位,不待在北京,不待在后厂村,还能有多少选择呢?

    实际上,后厂村的人并非没有消费能力。买起科技设备来,钱花得痛快。丁阳天的外星人电脑要两万多块,为了办公轻便,他还买了个小一点儿的Surface Pro,5000多元,还买了1000多块的罗技鼠标、2000多块的苹果耳机。他知道有些也不符合性价比,但是“就像国贸的人买奢侈品一样,其实是另一种装逼的需求”。但这本质上还是升级生产力设备,算不得生活消费。相比于享受生活,后厂村人更愿意把钱攒着买房。这里的非京籍年轻人超过七成,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比生活得舒服优雅更重要。

    半夜12点,林晓冉还在上网看房。她家在河北农村,不想在村里待一辈子。上班5年,她节衣缩食攒了一笔钱,加上部分借款凑齐130万首付,想在回龙观买个330万以内的一居室。为此她每个月要还将近15000块的贷款,是她月收入的一半多。听说她要独立买房,父母表示支持。但当听到三百多万这个数字时,他们吓坏了,让她赶紧回家。

    “他们不明白我已经走出来,就没法再接受回去的生活了。”一次回老家时,林晓冉见到了高中同桌,大专毕业后留在县城做中学老师,嫁人、买房,在当地安居乐业,看上去挺知足的。但林晓冉很确定,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来源:新浪专题创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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