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语

    电视剧里的检察官想来大家都不陌生。现实生活中的检察官又是如何办案的呢？面对案卷，他们全面研究；在法庭上，他们与律师唇枪舌战、激烈交锋；面对青少年，他们细心引导；面对特困被害人，他们暖心救助；打击犯罪也修复社会关系，追究责任也化解矛盾。

    今天开始，三湘都市报开设《检察官讲故事》栏目，通过检察官的视角以案说法，零距离倾听精彩故事。

    大家是否看过一部美剧《lie to me》，国内译名是《别对我撒谎》，讲述一位行为研究科学家通过捕捉犯罪嫌疑人的动作表情，分析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状态，进而侦破案件的故事。在长沙市岳麓区检察院也有这么一位检察官，她通过敏锐地捕捉犯罪嫌疑人的眼神，最终拆穿了嫌疑人的伪装，使嫌疑人受到了应有的制裁。今天，我们就来听她给大家说说《眼神里的秘密》。

    ■记者   王智芳

    1、“简单”盗窃案不简单

    今年5月15日，我接到长沙市公安局岳麓分局提请审查逮捕犯罪嫌疑人蒋某军涉嫌盗窃罪一案的文书及案卷材料、证据。公安机关认定，蒋某军伙同他人在河西某大学停车场，用开锁工具盗窃了一辆价值2563元的电动车并低价销赃。

    案件事实清楚，嫌疑人两次供述稳定，同案犯也被批捕。然而，看似简单的盗窃案，却并不简单。

    我和另一名检察官前往看守所对蒋某军进行讯问。一进讯问室，只见蒋某军脸色蜡黄，嘴角歪斜，嘴里念念有词，不时用手捶打胸部。和他交谈，总是不予答复……突然抱住自己的头，大喊“不要杀我”……

    这让我联想到之前的另一例盗窃案：当初讯问过程中，我发现犯罪嫌疑人根本无法正常表达和交流，综合全案证据对嫌疑人做出了存疑不捕的决定，并要求公安机关对犯罪嫌疑人进行精神病鉴定。后经医学鉴定，嫌疑人患有精神分裂症，无刑事责任能力。

    这难道又是一例犯罪嫌疑人无刑事责任能力的案件？

    2、细致审查揭开疑团 

    带着疑问，我再次仔细审查了案卷材料，发现讯问笔录中记录犯罪嫌疑人蒋某军曾因犯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但公安机关并没有将刑事判决书附卷移送。

    我马上与承办干警联系，一方面了解嫌疑人接受讯问时的情况，另一方面要求公安民警调取刑事判决书等书证。与此同时，我又认真审查了蒋某军在派出所接受讯问时的录音录像，发现他言语、动作确有不同寻常之处，但基本还是能供述盗窃的经过。  

    很快，公安民警将依法调取的蒋某军的刑事判决书、智力残疾证书及曾经做过的精神病鉴定文书一并移送。经审查，犯罪嫌疑人蒋某军2017年因犯盗窃罪被判处过有期徒刑，鉴定其有刑事责任能力。因此，蒋某军虽有智力残疾，但并不影响其刑事责任能力。

    第一次讯问时，蒋某军的言行、面色又似乎不是装出来的。第二次讯问至关重要，必须再次和他面对面的交锋。

    3、偷偷一瞟暴露伪装  

    第二次讯问一开始，犯罪嫌疑人蒋某军又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眼神游离。等他冷静下来，面对任何提问，他都摇手拒绝回答，表情呈痛苦状。

    突然，他脱离座位双手抓住栏杆，用头砸大理石桌面，监管人员听到响动后立刻来到讯问室。 

    整个过程，我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蒋某军。他坐回座位后用眼睛偷偷瞟了我一眼，这个眼神让我抓个正着：他无法跳脱出正常人的思维，他想通过偷瞟来看我的反应。

    正是这个眼神，让我坚定蒋某军具有刑事责任能力，其身体没有严重疾病，也没有精神病，一切都是伪装。

    捕捉到这一眼神，我用坚毅的眼神予以回应。发现自己露了破绽，他赶紧收回眼神。“你装也没有用。”我将蒋某军的伪装一一点破，他诧异了，又用眼神瞟了我一眼，想做最后的抗争，我坚毅地盯着他，他知道无法伪装下去了。

    看他泄气，我乘胜追击，告诉他即使不认罪，根据现有证据也足以定罪。权衡利弊之后，蒋某军最终承认了盗窃的事实，并详细供述了作案经过。

    供述与案件其他证据能够相互印证。我果断作出了批准逮捕的决定，在后续阶段，他都不再“秀”演技，该案迅速得以起诉和判决。

    最终，犯罪嫌疑人蒋某军被判处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