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北方人，结婚前从未吃过粽子。父亲却是南方人，从小就爱吃粽子。母亲不会包粽子。记得小时候，奶奶曾耐心地教母亲包粽子。先将两张粽叶并到一起弯成勺形，然后往里灌米，再放进一颗红枣或蜜枣。重要的是捆扎的工夫要好。左手要牢牢地拿着粽子，防止散开，右手要迅速地将细麻绳绕着粽子缠紧，系活结，然后用剪刀剪去线头。可是，母亲总也学不会。

    奶奶去世后，家里没人会包粽子了。连续几年，父亲和我都没有吃上粽子。父亲抱怨母亲太笨，母亲说：“你不是也不会包，还说我！”

    前年夏天，父亲心脏病突发，医生开了病危通知，母亲哭着问父亲想吃点什么。父亲叹了口气说：“说也白说，你又不会包。”

    我对母亲说：“我去买几个来。”可是，跑遍了医院附近的商场，都没有买到一只粽子。端午节早过了，粽子早撤下商场的柜台了。

    母亲羞愧极了，衣不解带地陪伴在父亲身边。父亲的病终于好了，出院那天，母亲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那天晚上，母亲学习包粽子。整整包了一个晚上，细麻绳把手指勒出了一道道血痕。母亲终于学会了包粽子。

    去年端午节，母亲包了好几种粽子。有蜜枣粽，有肉粽、蛋黄粽、水果粽。我也从商场买了叉烧粽、烤肉粽、火腿肠粽。中午，所有的粽子全都摆在桌上，我让父亲分辨哪些是母亲亲手包的，哪些是我在商场买的。父亲一笑，很快就把粽子分成两类。我惊奇极了，父亲分得对极了。父亲说：“我的小名叫山子。你妈包粽子时，总是把细麻绳缠成山字的形状。你看！”

    我一看，果然如此。母亲笑着点点头，劝父亲多吃点。一瞬间，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情。

    ■夏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