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与同学看完电影之后返回奶奶家，按了几次门铃都没人来开门，爷爷大概是去老年干部活动中心了，奶奶大概又是去大学跳舞了，我只好在小区里一个人到处走走。

    奶奶家在机关大院里，北苑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许多人都将自己北苑的房子出租或是转卖，搬到新修的南苑去了，南苑院子不大，邻里都熟识得很。而这一天，我却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老爷爷坐在院里的树荫下，宠溺地看着眼前大约四五岁的男孩玩耍。好奇的我轻轻地走到了树荫下坐在老爷爷旁边。刚准备开口对他说话，老爷爷便转过头来对我慈祥一笑，抢先一步说：“你没有见过我吧，我刚搬到这来不久，大家都对我挺陌生的，都来问我的情况呢。”

    老爷爷普通话带着浓重的乡音，我说：“爷爷您不是长沙人吧。”“对啊，我是常德农村的，女儿来长沙挣了钱买了套城里房就把我接过来喽。”

    “哦，这样啊，那您老伴呢？”

    “老伴啊，四年前就过世了。”

    “噢。那您会想念农村吗？”

    “想又有什么办法呢，以前啊，我们那儿是个几千人的大村子，每家每户都养猪种田，到了过年就杀猪炖鸡吃，那汤鲜得很。现在呢，只剩几百个老人了吧，年轻人都带着小孩去城里打工挣钱了，开始吧，我们这些老人还过得挺好的，慢慢地，农村条件不好了，死了几十个，后来人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好了，猪也没人养了，就养点鸡，田也种不动了，就只种一点儿够自己吃的小菜，唉，地都荒喽……”

    老爷爷抬头看看天空，摇了摇头，又继续说：“家里有只黄狗，一只花猫还有十三只鸡，都送给邻居了，狗和花猫会自己找东西吃的，饿不死，鸡嘛，养肥了多下点蛋，大概就被炖汤喝了吧……”

    “那爷爷您这么想念农村，让您女儿陪您回去住一些时间吧。”

    “回不去喽，女儿女婿工作忙呢，没时间，你看，这不是还有个孙子要带么。他们晚上回来也没时间做饭，我还要给他们做点饭吃。”

    老爷爷坐在树荫下，他抬头穿过浓密的树叶向西北方向的天空望去，那大概是他家乡的地方。

    抬着头嘴里喃喃着：“回不去喽，回不去喽……”

    ■长郡中学 郑语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