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文化的成年男女，大概没有不懂风月或不知道风月二字是什么意思的。若真不知，百度一下，半分钟便能找到答案：所谓风月，意即清风明月，也指声色场所，风骚、风情是也。风月跟鸟有关吗？那是自然的，也是当然的。

    人世间的什么事跟鸟没有关系呢？

    我说的鸟当然不是真的鸟——我又不是生物学家或鸟类学家，哪有对各种鸟类的渊博而生僻的知识？就是有，估计也引不起读者诸君的什么兴趣。大家既然知道我说的鸟指的恰恰不是鸟，自然也就知道我说的“鸟事”其实是何等美妙的人事了。

    与人事相关的是国事。倒回去几十年上百年，公共场合是不宜或不能谈论国事的，否则，完全可能祸从口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时的人们嘴里只能“淡出鸟来”。事到如今社会已经进步和开明很多，不仅早就可以“端起碗筷吃肉，放下碗筷骂娘”，而且人人可以操中南海的心，更别说放眼全球、挥斥方遒了。但从趣味性上来说，谈时事政治，还是远不及谈风月那么引人荷尔蒙分泌，尤其是男女夹杂的场合。

    若要组词，风月后面紧跟着的便是无边。无边即无际，既是说人要风月起来便没有了尽头，也是说万事万物万变不离其宗都可以风月。不信？不信你留心一下，看你周围是不是常有这样两种人：要么用国骂作为每一句话的前缀；要么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与“鸟事”有关的暗示。

    月风无边自然把雅和俗都囊括进出了。其实，所谓俗和雅，常常不过是人类对同一件事情的不同说法。比如说我们说的“鸟事”，既可以用一个动词把它说得简单明了，又可以用赋比兴把它说得美妙浪漫，弄出云泥般的差别。不要小看了这个，一个懂得如何含蓄聪明、诙谐有趣地谈论“鸟事”的人，往往就是一个魅力四射、拥有更多风花雪月、风流韵事的人。因为正是他给那件人人都会干的事，披上了诗意、梦幻的华美外衣，使其具有了事前意淫、事后韵味般的非人似仙的可能性。

    感谢中国语言文字具有的丰富想象力，使我们能够把一件事想象成很多事，也可以使我们能够把很多事想象成一件事。而不管是从头干到尾，还是从尾干到头，都那么有滋有味。■浮石

    浮石  画家、影视编剧、小说家。以长篇小说《青瓷》知名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