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余年之前的南门口社坛街,有一所专门服务于盲女生活、学习的免费公益学校——长沙瞽女院,是全国历史最悠久的四所特殊教育名校之一。这所学校的创立者是几位德国女传教士,她们既是身份特殊的异乡人,又是充满仁爱之心的开拓者,还是满怀好奇心的记录者。她们拍下的民国长沙盲女生活照片,成为珍贵的历史资料。
长沙瞽女院正是今天长沙市特殊教育学校的前身。据长沙市特殊教育学校党委书记张锡介绍,这些珍贵的照片本来已在文夕大火中付之一炬。但传教士们曾将照片带回德国。2008年,学校100周年校庆之际,一位德国人在一家博物馆找到了这批图片,重新拷贝、翻译交给学校。
壹 她们曾带着盲女在船上
住了八九个月
1908年,德籍女传教士甘蒙安和顾蒙恩(均为到中国后取名,下同),发现许多失明的女孩流落长沙街头。她们动了慈心,想收留她们,给她们一个家。
一天,她们在街上遇见一个中年妇女毒打一盲女孩,于是上前劝阻。不料,那女人怒气冲天地说:“这瞎子无用,我不要了,给你们算了!”说完,扔下盲女孩就走了。两位教师就把盲女孩领回自己家里,给她取名顾贵珍。
不久,湖北某县的传教士又送来一位盲女孩。 她比贵珍大,教师们给她取名马利亚,称她为大姐,贵珍为二姐。教师们又连续地收留了三姐、四姐、五姐,这便是“瞽者之家”的开始。
“瞽者之家”渐渐扬名,江苏、安徽、湖北等地又送来不少盲女孩,有的年龄更大一些。于是,她们不再按年龄排列,而是彼此之间唤着姓名称姐妹。“瞽者之家”就设在南门口社坛街的一个福音堂内。
1909年,长沙掀起反洋人、烧教堂运动。“瞽者之家”被解散,盲女孩们流落街头。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女教师们冒险进城,找回了七名失散的盲女孩。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四岁女孩,在混乱中不知去向。教师们再三托人寻访,直到第三天在一家铺房里找到她。
因为害怕市民再次反扑,又因教堂已经被毁坏,两位教师就找来一条小船,带着八个盲女孩住在了船上。直到过了八九个月,长沙秩序逐渐好转,教会也得以恢复以后,才迁回长沙。1910年,“瞽者之家”从社坛街迁至学院街。
贰 一战时被勒令回国,她仍
初心不改
不久,创办人顾蒙恩因为体弱多病,不得不回国休养;甘蒙安也因工作需要,被调离长沙。照顾盲女的担子落在了另一位德籍传教士樊贵英身上。
她不仅担起了这一重任,还连续不断地增收新的盲女孩,由八个到十个再到二三十人。“瞽者之家”的教师开始采取订课程表、分班次的方式,将孩子们按年龄大小组合起来学习,这就近乎办学了。于是,“瞽者之家”易名为“瞽目学校”。
虽然组织形式变了,但其宗旨和性质并没有变。学生都以校为家,刚入学时一律是享受供给制,人人平等。吃饭穿衣都由校方分配。上午开设三个小时的文科课程,学习内容以小学教材为主。下午开设三个小时的手工劳动课,以编织、纺纱、织罗为主,产品有纱带、手巾、花边、桌布等。课后学生进行室外活动跑步、游戏、唱歌等。毕业后,一部分学生可自主择业,另一部分学生则加入编织部织毛货,计件获得工资。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籍教师被勒令回国。得此消息,全校师生痛哭流涕,彻夜祷告。之后,老师们陆续返德,唯有樊贵英不愿丢下这些盲女孩,始终留在长沙,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她才为筹集办学资金而短时间回国一趟。
樊贵英回国期间,学校的工作由俄国女教师殷学文代理。次年,樊贵英募足款项后即返回中国。
叁 每次有学生去世,都是她
在床边流泪送终
不久,殷学文调离,另一位德籍教师梅树滋被派来协助樊贵英工作,负责管理编织部的生产,兼任护士。
这是一个温暖的家。学校困难时期不得已遣送自费学生回家时,学生们都是哭着离开。盲女们多半体质很差,几乎每年都有因病去世的,在有些年间,一年之内就有两三位去世。每次有学生去世,都是樊贵英在床边流泪送终。
1937年,梅树滋回国休息,正值中日战争爆发,学校的一所房子被炸毁。这种种不幸加重了樊贵英的工作负担和精神压力,因忧伤和劳累过度,她身染重病,经医治无效于1939年1月去世,享年64岁,归葬在离家乡万里之遥的瞽目学校坟地。直到梅树滋从国外回来,继任第四任校首,学校的秩序才恢复正常。
1941年,日本军队第三次犯湘,学生避难于湖南湘乡。1945年才迁回长沙。期间共办班22个,学生近200余人。1951年,梅树滋等传教士,经香港离境回国,1960年代,他们的后裔曾回到长沙,重温母亲们的青春之路。
■整理/三湘华声全媒体记者 王安琪(据《三月飞花》《长沙市盲聋哑学校建校100周年校志》等)
(本版图片均由长沙市特殊教育学校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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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留下了这些珍贵的照片,但顾蒙恩、甘蒙安、樊贵英、梅树滋的生平和图片都湮没无闻。本文也仅能钩沉一些简略的材料。如果您知道她们更多的故事,请联系“三湘都市周末”新浪官方微博,或拨打热线电话0731—84329320与我们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