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对舒满芳不同寻常。这是9年来，他们一家四口首度在一起过年。

    正月初四，晴转阴，北风起，气温跳水。

    晚间8时，长沙开福区一出租房里，44岁的舒满芳和女儿坐在床边上，用笔记本电脑看韩剧。

    值了一天班的儿子李康（化名）和丈夫逛街去了。

    舒满芳夫妇想在长沙找处合适的地方做点小生意，结束多年的打工生活，离老家近点，离孩子近点。

    【团聚】

    提前半月抢票，险些无法团圆

    即使９年春节未聚，这次团圆也很侥幸。

    舒满芳在义乌一家纺厂做缝纫工，丈夫在当地工地做泥工。李康说，他父母本不打算回家，结果他单位春节期间要值班，女友也回了老家。舒满芳两口子考虑到儿子又要独自在长沙孤单过年，就改变计划，来长沙和孩子们一起过年。

    行程定好后，李康就开始张罗替父母“抢火车票”。离过年还有半个月，他和女友就每天轮流守在电脑前刷票，从早上到晚上11点，直到网络购票通道关闭。

    几近失望时，1月25日晚间，李康通过刷票软件帮舒满芳抢到了两张硬座。1月26日，舒满芳和丈夫坐火车到株洲，再转车来到儿子的住处。

    “杀鸡鸭，还有怀化老家带来的腊豆腐、腊肉。”说到年夜饭，舒满芳挺激动。李康说，鸡是母亲特意从浙江带过来的，她住在城郊，鸡是自己喂的。舒满芳把4只鸡腿全夹给了儿女。

    因为住在7楼，他们没有放鞭炮。一家人边吃饭边看春晚，朴素温暖。

    【等待】

    “守岁到4点，真的好想他们”

    孩子喜欢搬条凳子坐在屋顶，一声不响，一坐几小时

    李康出生在溆浦县油洋乡长坡村，湘西的一个小山村。一家人住的砖瓦房周边是绵延的群山，有小溪从中穿过。

    李康仅几岁时，舒满芳夫妻就去广州打工了。他寄居在二姨家，最初一个劲地哭着喊着要爸妈，后来则是孤零零地立在路口，大人叫他也浑然不知。在年幼孩子的央求下，夫妻俩回到了老家照顾他们。

    2003年，为让孩子能读得起书，舒满芳不得不再次和丈夫外出打工。李康笑着说，平时并不是特别想念，过年时却想得心痛。他高中时，父母已四年没回去。李康妹妹读完初中就外出打工了，过年都留在外地。一家四口，就他一人在老家过年。

    他喜欢搬条凳子在屋顶或者门前一声不响坐着，一坐就是几小时。

    李康还记得，高考那年除夕，守岁时间最长。他和堂弟堂妹在柴火坑边守岁到4点，看完春晚，看电视剧，一直没有睡意。他说，“那天，真的好想好想他们。”

    【离散】

    除夕只一个菜，想多攒点钱

    刚到浙江的头两年，每逢过年回家都要经历一番折腾。“每次都是买的高价票”。 

    舒满芳清楚地记得，2005年外甥小邹为了帮她买到浙江的火车票，在溆浦火车站排队一晚都没有买到票。舒满芳两口子最后花了原价2倍多的价钱从票贩子手中买了票。

    “没空调，要坐20多个小时，没座位。”舒满芳回忆。经历这次后，舒满芳下狠心：过年不回家了。

    春节大笔车费，也让她决心不回家。舒满芳说，初到杭州打工是在工地上，“很苦，上房顶递瓦，每个月就两三百块钱。”

    她说，第一个月领到手的工资仅有200元，还买不到一张回家的车票。两个人来回要花1000多元，相当于好几个月的工资。为了多攒点钱给孩子，他们的除夕夜“一般只一个菜，有时会买只鸡”。春节有10来天假期，他们不外出，就窝在屋里看电视，“不能出去，玩就要花钱”。

    李康说，在老家不少同龄人读了初中就外出打工了。他是该村自高考以来的第四个大学生。

    ■三湘华声全媒体记者 黄定都

    愿望

    在长沙安个家

    让父母不再奔波

    李康父亲的身体早已不如以前。他希望父亲不再出远门、上工地。

    2012年，李家的木屋变卖，老家实际上已经无根。他只希望能在长沙安个家，让父母不再奔波。

    舒满芳夫妇在长沙没亲戚，住处离开福寺只有几分钟路程，可她从没去看过。2月12日，李康妹妹说，“元宵节去那儿看看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