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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13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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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韩少功:
到处都有“体制”,要靠警觉争取人格的独立

    9月16日,韩少功长篇新作《日夜书》研讨会在长沙举行。

    从“伤痕文学”时期的《西望茅草地》到具有“寻根”意味的《爸爸爸》;从探索小说叙事艺术并招致争议的《马桥词典》到新世纪的近作《暗示》、《山南水北》,韩少功的作品几乎出现在几十年来每一次重要的“文学现场”。

    今年,年届60岁的他交出了自己的第三部长篇小说——《日夜书》。曾经6年的插队经历,是他文学创作的重要经验来源。新书通过对几位“50后”从知青年代到大转型时期的人生轨迹和恩怨纠葛,展现他对自己和同辈人的回顾性思考。近日,韩少功在汨罗接受三湘都市报《都市周末》记者专访,谈自己的新书与写作,谈在海南与汨罗之间交叉的生活。到处都有“体制”,要靠警觉争取人格的独立。他说。

    韩少功语录

    ■一个作家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尽可能保护自己的自由,但不一定要活到月球上去。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文学,只是这种文学不一定表现为职业,更可能是一种修养,可以让生活变得更有意义,也更有意思。

    ■人云亦云不叫创作,不断发现人性奥秘才是作者应有的看家本领。

    ■靠谱的自我认识从来都是在实践之后,不是在之前。

    ■给自己换一个频道不是太难,决不会比办公桌转换麻将桌更难,不会比一个教授兼职炒股更难。

    ■没有辣椒的地方都不会特别可爱,没有亲友的地方都不是故乡。

    壹

    “马桥”、知青、《日夜书》

    尽量撑破小说的边界,为了更自由、更方便的表达

    都市周末:您的很多作品都可以说是探索性文本,您探索的方向是什么?《马桥词典》内容上是一个整体,但打破了传统的结构方式,新书《日夜书》的写作结构与《马桥词典》相似,为什么要这么写?

    韩少功:从眼下读者和评论界的反应来看,他们觉得这两本书的写法还是不大一样。《日夜书》的台湾版和韩国版,因照顾当地读者不大了解中国当代历史的情况,减少了一些交错、闪回、跳跃,基本上按时间顺序走,所以更接近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当然,我在这两本书里都加入了散文因素,尽量撑破小说的边界,为的是更自由、更方便的表达。

    都市周末:现在怎么看当年的“马桥事件”?

    韩少功:那次几个与我观点有分歧的人,把批评玩过头了。批评尽可以激烈,但随意泼脏水,谣言上阵,就是在球场上拍砖头和吐口水,闹得没意思。

    都市周末:您在《韩少功自选集》自序中曾谈到早年作品及写下这些作品的“韩少功”与现在的巨大区别。现在的《日夜书》写的是知青这一代人在现在的蜕变,同时超越了普通意义上的知青题材。那么知青的、寻根的韩少功跟此时此刻的韩少功有没有一直没变的东西?

    韩少功:作者是在不断变化的,昨日之你与今天之你并不能完全对齐。但一个人的变异中还是会有遗传,有基因的延伸。比如我以前就不喜欢人物的脸谱化,红脸对白脸的那种,大奸对大忠的那种,眼下还是不喜欢。这没办法。有人说这样写就会出现模糊,暧昧,批判得不够尖锐,但我也改不了。我不会为了尖锐就去学习贴标签。

    都市周末:曾经体制内的生活对您现在的生活产生了什么影响?《日夜书》的主角是一个厅长,与您以前体制内的生活有什么关联?如果我想成为一个作家,但不想进入体制,您最想对我说什么,有什么建议?

    韩少功:那个厅长的原型不是我,但我的经历肯定让我更方便去理解他和描写他。到处都有“体制”。官场有官场的体制,但企业、媒体、寺庙、俱乐部、黑社会也是有规矩的,有权力的,有压迫现象的。很多大型民企的报刊编辑对我说,他们办报刊只能给老总擦鞋,哪有那么多自由?很多去了海外的华人作家对我说,他们的书要是赚不到钱,就出版无门,哪有那么多自由?一个作家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尽可能保护自己的自由,但不一定要活到月球上去。月球上最自由,但不现实。因此我们只能在地球上想办法,靠警觉,靠斗争,靠各种办法来争取人格的独立。

    贰

    数字时代与零碎化阅读

    零食和正餐,都得有营养

    都市周末:去年春末您回湖南举行了一次“文学名家讲堂”,说到数字时代文学的变与不变,这其中大众文化影响力日益增强应该是一个重要部分。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您还会坚持启蒙立场吗?还是对启蒙立场有所修正?您觉得严肃文学还能在多大范围内影响普通读者?

    韩少功:我不大使用“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这样的概念,只觉得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好的通俗文学也就一定严肃了,比如卓别林,从来都是很严肃的,很厚重的,很大气的,也是有效的启蒙和批判,不是挤眉弄眼的小丑搞笑。中国的笑星至少要以卓别林为标杆,把大众文化做出一定的境界。

    都市周末:当下“零碎化阅读”的习惯和特点会影响您的写作思路吗?您有没有所谓的“理想读者”?

    韩少功:读者当然也有各种各样。与其说文学是作者创造的,不如说文学更是广大读者“倒逼”出来的。如果我们希望中国文学有较大发展,从本质上说,就得期待阅历多、修养好、有道义要求的读者更多,就得希望社会环境和市场空间更为健康。从另一方面来说,作家在这方面也有责任,坏作家可能让一部分读者把胃口吃坏,就像眼下一些垃圾食品把孩子们的胃口吃坏,吃出糖尿病或者肥胖症。在这个意义上,不管是零碎化的还是整体化的,不管是长的还是短的,都得务求质量。零食和正餐,都得有营养。

    都市周末:中国作家基本上是靠自身经验写作的,很多作家往往写完自己的经历就只能搁笔。超现实题材的作品在当代小说中可以说少之又少,特别是受到普通、专业读者都广泛肯定的作品,比如《白鹿原》《长恨歌》《平凡的世界》《活着》等,都还是典型的现实主义,您怎么看待中国当代小说主流并不重视虚构(fiction)这一特点?

    韩少功:这里可能有一点误会,现实主义并不是新闻纪实,也是要虚构的,而且虚构如真的技术难度更高。写一条狗变成人,这种虚构并不太难。写一条狗表现得像人,有人的情感、思维、性格,简直就是不能说话的孩子,这倒是很考验作家的功力了。俗话说的“画鬼容易画人难”,就是这个道理。作家的想象力,并不表现为一会儿唐朝一会儿火星那种花活,而是“似与不似”之间的转换能力。《西游记》够虚构吧,够“穿越”吧,但作者写猴子,写猪,都能让读者会心,有现实经验的接轨。这就是虚中有实,在“似与不似”之间的大尺度张力。

    都市周末:在市场化的大背景下,您想对被逐渐排挤于社会边缘的文学青年说什么?

    韩少功:文学人应该是思想和知识的大户,感觉的高手和大侠,否则“文青”就会成为贬义词。有多少人离文学而去,其实并不要紧。有多少人膨胀为文学泡沫,也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否传导智慧,传导动人的情感。在这个意义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文学,只是这种文学不一定表现为职业,更可能是一种修养,可以让生活变得更有意义,也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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