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岁的史迎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仅仅为了争取多一次练车的机会,7月12日中午,他竟被望城吉安驾校的教练危勇猛踹,导致右阴囊受伤,迄今还躺在医院里。
史迎军的经历,仅是长沙驾考行业黑幕的冰山一角。记者调查发现,因学员大量积压,在长沙近90所驾校里,为考取驾照,学员被动送礼成风。与此同时,主管驾培的长沙市交通局驾培处与主管驾考的长沙市交警支队驾考科却各执一词,令黑幕渐次闪现。
事例
为多练车被踢成重伤
尽管事情已过去了11天,史迎军回忆起当天的情形时仍欲哭无泪。
“当时排队的人比较多,很多学员都已经练了两把,而我只练了一把,于是我反复央求教练让我再练一把。哪知道他脾气一来,狠狠地揪住我,直往我下身踢。”7月23日下午,望城区人民医院,史迎军和记者说起时一脸惨痛。医院鉴定其右阴囊受伤,至少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才有望恢复,望城区公安局已立案,将肇事教练危勇列为网上追逃对象。
吉安驾校校长张芳向记者解释,当时车上有多位第二天要考试的学员,教练不让史迎军练车是因为希望能把练车的机会先让给那些要考试的学员。“我们驾校确实积压了很多要考试的学员,排队练车的人很多。他不预约就来练车,在跟教练发生冲突的过程中又伸手去拔钥匙,这肯定是不对的。”张芳说。
记者调查发现,望城吉安驾校无任何工商注册和税务登记,长沙市驾驶员培训管理处已认定其为非法训练场。长沙市驾驶员培训管理处主任陈平表示,事发的第二天,驾培处就取消了危勇的驾驶员培训教练员的资格,并要求驾校对受伤的史迎军负责。
调查
多处驾校学员积压严重
7月21日下午,记者来到长沙星马机电驾校,在该驾校的桩考训练场内,有二十多位学员正拥挤在简陋的遮阳棚内等候教练安排练习。一名年轻的女士正在收集各位学员的上车训练卡排序,记者接过训练卡细细地数了一下,竟然有19个学员。这名女士说:“现在都已经是下午4点钟了,很多学员已经上车练了一把走了,所以现在人数还是算少的。”
现场的多名学员向记者抱怨,他们大部分都是一直在这里排队,等了一个下午,到现在连车都还没摸到。
此外,在长沙远征驾校等地,记者均发现了学员扎堆练车的现象。“我们交钱学车,驾校应该是为我们提供服务,可是现在为什么交了钱还练不到车,到底怎么回事呢?”一位学员和记者说起时非常不解。
幕后
学员积压催生练车潜规则
学员积压的背后,藏着“潜规则”。
今年5月就报考了长沙国安驾校的丁先生告诉记者,在他报名后,驾校就一直没有主动给他提供学车的机会。“后来,教练暗示我,每次送点‘小意思’,就可以提前练车。”丁先生透露,在额外支付了看场地费等2000余元费用给教练后,不到一个月,他就被全线开绿灯,考完了驾照。
在长沙星马机电驾校,一位学员说:“要想练第二把,几乎是不可能的。”随后,记者以学员的身份与该场地的邓教练私下进行了沟通,当记者要求尽快上车练习时,邓教练大喇喇地答复:“过几天,你提前一天给我打电话。我下午单独安排你训练,加两个班就是的。”但他同时表示,加班单练的话,需要给他买一条烟,作为感谢。
调查中很多驾校的学员都透露了苦衷,因为学员的大量积压,如果不向教练“进贡”,即使报上了名也很难轮到练车的机会,要顺利完成驾考几乎是不可能的。
■记者 戴鹏 实习生 郭子玉
说法
交警
驾校招生过多,驾培处疏于监管
普通市民要想获得驾照,首先要报名培训,其次要通过驾考。
7月24日下午,记者见到了主管驾考的长沙市交警支队驾考科办公室主任罗旺。罗旺介绍:“现在长沙市交警支队驾考中心科目三(路考)每一天的考试能力已达到1200人以上,这个量已经超过驾校的培训能力了。按照我们的培训要求来说,它根本是培训不出来的。”
罗旺认为,现在长沙市驾培考生出现大批积压的主要原因是,驾校为了利益的最大化,无限量地去招收学员,远远超过了其培训能力。而交通局驾驶培训管理部门也难以起到监管的作用。
“现在来考试的考生中,七成以上都是达不到考试大纲要求的,都没有练好车。一些考生也让考官头疼,有的连灯都不知道怎么开。”罗旺说,“即使每天把考试人数放宽到2000名,我这里也一样是挤。学员总数有30多万人,驾校反正是不断地往我这里送,因为驾校在培训这一块缺乏有效监管,交通局驾培处报送过来的考生就难免含有水分了。”
驾培处
批复名额不足
对于罗旺的说法,长沙市交通局驾驶员培训管理处主任陈平也另有说法。
陈平介绍,目前长沙很多驾校确实存在过度招生的现象,交通局驾培处也始终在督促各驾校要定额招生。但过度招生的这一部分学员并没有进入报名考试系统,所以这并非考试积压的主要原因。
陈平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现在整个长沙市登记在册的教练车有4300多台,而根据湖南省道路运输管理局和湖南省公安厅交通管理局作出的科学数据显示,长沙市驾驶培训学校每一台教练车核准每月培训人数为6.53人。“也就是说,目前长沙市所有驾校一年可培训驾驶员33万多人。而现在长沙市注册报名在训练的学员只有20多万,按此计算,长沙近90所驾校消化这一部分学员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陈平说。
对于考生积压问题,陈平认为,“省里有关部门核准长沙市各驾校的教练车每个月可培训6.53人,但长沙交警支队多方考虑,一般每个月只给每台车3-4个人的考试名额。”这样一来,导致了考生积压,诱发了不良风气。
采访中,多位驾校的校长认同陈平的看法。“长沙之所以会积压这么多的考生,关键在于考试核定的名额太少。”有不愿透露姓名的驾校校长说。
陈平透露,长沙市驾培处曾积极地推广建设应用机动车驾驶人计时计程培训管理系统,这一套系统一旦投入使用,将有效地解决考试积压的现象,同时,驾驶员培训的过程也将被有关部门牢牢地监管。目前,驾培处与交警支队一直在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