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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3月04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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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真正的知识分子应该敢于批评人民
文/李婷婷

    2007年,因破坏“潜规则”,他经历了那场著名的“免职风波”,但粉丝和人气攀升,他关注的范围也从历史延伸到时政、教育、文化、社会等更多领域。近两年,他不断出书,今年年初又连出新书——《小狗也要叫》、《重说中国近代史》。

    近日,本报记者专访张鸣,听他谈历史、谈教育、谈民主。

    大学最严重的问题在于不是办学,而是在办一个官僚机构

    都市周末:你曾说自己是一个“很麻烦”的教授,把矛头直指高校体制。与直接领导冲突导致的后果是什么?对你有什么影响?

    张鸣:对我影响太大了。怕当然也会怕,而且后果很严重,比如遭遇到的冷漠,比如大家会觉得我竟然敢破坏潜规则,没有地方再敢要我了。不过只要你自己不在乎的话,其实也无所谓。我现在就已经不在乎了。

    都市周末:你的读者和粉丝都越来越多,“免职事件”其实同时将你更加推向了台前。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与校方的决裂从另一方面反而成就了你呢?现在你如何处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关系?

    张鸣:在民间的名气是比以前大多了,但校方还是不太喜欢我。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其实没有很多个人的理想,现在生活过得还可以,也没有过多的奢望。就是希望我们的国家变得越来越人道,越来越民主。目前的情况离我的希望和理想还差得比较远。能不能实现我不知道,但一直在做力所能及的事。

    都市周末:你认为现在大学最严重的问题是什么?学院评价体系是否与社会评价体系完全分离了?

    张鸣:当今中国的大学最严重的问题是,它并不是在办学,既不是按学术规律也不是按教育规律来办学,而是在办一个官僚机构。大学已经衙门化、黑社会化、帮派化,学者争相入仕。学院评价体系与社会评价体系确实已经分离,评价一个学者怎么样,不看他的学生和学术怎么样,就看校方喜不喜欢你。这是很糟糕的。即使你是一个全国的优秀学者,也跟这个学校没有关系;而很多人上课上得很烂,科研做得很差,但他在学院评价体系里占得上风。这都是很莫名其妙的事。

    历史教科书太有问题,人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都市周末:眼下所谓通俗史学泛滥,书摊上到处都是讲史的书。对历史进行通俗化的表达,能够吸引很多读者,同时也容易引起很多争议,比如“不严谨”、“媚俗”。你是人大教授,却致力用通俗的方式说史。为什么要坚持这样的表达?如何处理严肃的学术研究与通俗表达及商业市场之间的关系?

    张鸣:由于官方的历史教科书太有问题,人们有权利知道真相,也有这个需求,但官方又不提供,正规史学家也提供得比较少,或者太学术化,普通大众看起来会很吃力,这给民间讲史的人提供了很大的空间。另一方面,脱口秀表达也不见得就没有学术、没有创建和贡献。只要你是在做学术,你本身具有思想和学术含量,不管你的表达形式是什么,它都是学术研究。民国时期很多大家,他们也很通俗,不是我们现在所理解的那样,一定要晦涩才是学术,这是种偏见。

    我的表达方式是通俗的,但我所有的东西都是通过查阅、研究大量的资料之后写的。其实我都没有想它严不严肃,我觉得我的东西都很严肃。

    都市周末:怎么看十年砍柴、当年明月和张发财这些对历史进行通俗化表达的写作者?

    张鸣:我觉得他们都还行,但其实风格也不一样。相比的话,十年砍柴要严谨一些,当年明月有点网络化倾向,张发财就是好玩,有很强的娱乐化倾向。讲史本身就具有娱乐功能。并不一定是正儿八经的学术,但他们都有自己独特的思想,我觉得也挺好。

    摆脱中国长期以来乱治交替周期律的唯一途径,是民主

    都市周末:你在一篇文章里表示“民主不能成为终极价值,因为对于个体而言,制度本身都是有害的,民主只是一种危害比较轻的制度而已”,另一篇文章里你说“民主是中国人摆脱自己的2012的一张船票”。能否谈谈你的这两个观点?

    张鸣:我是主张普世价值的,比如自由、平等、博爱。但这个普世价值不包括民主。民主就是一种制度,任何制度对个体都是有害的,而我们只能选择危害最轻的一种。民主并不是一种价值,它只是一种工具。所以,我认为,从普世价值上来说它不一定有多好,但从制度本身来说,它应该是目前现有的制度里最好的。

    中国历史就是一个乱治交替的历史,周而复始,摆脱这种周期律的唯一途径,就是民主。也就是说,目前只有用这种制度,才能从某种程度上摆脱中国长期以来一乱一治这种不断循环的处境。

    韩寒完全可以不接受方舟子的质疑,这是他的私人权利

    都市周末:网络时代的年轻人,个人意识提升了,但启蒙教育不够,很容易将几个“公共知识分子”膜拜成精神导师,缺乏独立判断和思考,情绪上又偏向“愤青”。在你看来,启蒙工作是否仍然任重道远呢?

    张鸣:启蒙工作任务还很艰巨。比如很多人对于普世价值的概念都还不清楚,认为民主就是普世价值。比如对于孔庆东骂人这件事应不应该,大家都还很糊涂,分不清什么是个人权利,什么是公权。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在西方都已经解决了,在我们国家,很多人还是不能明晰地分辨。

    都市周末:你如何引导你的学生更独立、自由地思考?你给学生传的是什么样的“道”?

    张鸣:我其实没有什么道可传。我就是讲历史,希望通过历史让他们明白一点道理,启发他们思考。学生自由思考之后,可能结论和我不一样,或者批判我,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我每次讲完课或者让他们看完书,会尽可能地启迪他们发问。我讲课的核心就是把学生思考的问题激发出来。这应该就是我传的“道”。

    都市周末:年前,韩寒在博客上发表了“韩三篇”——谈革命、论民主、要自由,引来广泛争议。你怎么看“韩三篇”?韩寒自己说,他觉得现在的他更激进,因为他得罪了更多的人,因为一个好的写作者在杀戮权贵的时候,也应该杀戮群众。你也说过真正的知识分子应该像鲁迅先生那样,敢于批评人民,这是否说明你支持韩寒的观点呢?

    张鸣: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呀!一个80后的年轻人能够独立、自由地思考,有什么可责备的呢?每个人都有思考的权利,你可以觉得某个人想法不对,或者不成熟,说出来大家讨论,但何必去给人家扣帽子呢?像方舟子跟他掐架,这样去质疑一个写作者,他有什么证据呢?你要这样去质疑任何人都可以。代笔不是不可以怀疑,但要公开提出质疑,没有铁证是不行的,这是没有道理的,是很荒唐的事。本质上讲,这是“代笔”者本人才有的权利。韩寒完全可以不接受他的质疑,这是韩寒的私人权利。

    真正的知识分子就应该敢于批评人民。我支持他的观点,不能群众说什么就是什么。

    人物简介

    张鸣:现为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2007年,因与国际关系学院院长李景治发生“被李认为很严重”的“冲突”,而被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免去了政治系主任的职务,但未撤去其教授职务。著有《武夫治国梦》、《乡土心路八十年》、《乡村社会权力和文化结构的变迁》、《直截了当的独白》、《历史的坏脾气》、《历史的底稿》、《小狗也要叫》、《重说中国近代史》等书。

    ■文/李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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