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全国处于高度备战状况，可谓全民皆兵。我就读的东方红小学，也因此临时迁至城边临山有防空洞的敬老院内，上课时会常常响起令人恐怖的防空警报，我们就得钻到课桌下面去。

    有一次在警报响后不久，教室的喇叭响了，校长用严肃而又神秘的语气播报，刚一架从台湾过来的飞机在我市空投了一名特务，现组织全民抓捕，我们学校也要参战，抓捕地点是城东的宝塔山，并规定了口令是“红缨”，强调同学们在搜山时如遇到不能正确回答口令的一律抓捕。在校长做完动员令和布置后，每个同学领到一杆木制的红缨枪，三个同学编为一组，来到宝塔山集结，进行拉网式搜捕抓特务。

    我被选为组长，领着两名同学从山脚向山顶进发。当我们三个来到山腰时，我感到前面树林中有个人影向山下移动，便暗示两名同学卧倒。待人影到眼前时，我们猛地跳出，将红缨枪指向他。仔细一看，却认出他是三年级五班一名姓陈的同学，我们便没盘问“口令”放他而过，又径直上山。

    临近日落，当所有同学到达山顶后，校长用手提喇叭严厉地说：“特务漏网，抓捕失败。”随后，校长叫出与我们相遇的三（5）班陈同学，说他就是这次要抓的“特务”。同学们这才明白抓特务是学校秘密组织的一次演习，立时嘘声一片。我更是为与“特务”擦肩而过、没有盘问口令使其“逃走”而懊恼，同时也生出被“特务”蒙蔽欺骗的怨意。待下山后，我便叫上组里的两名同学，将“特务”扑倒在地着实对他“发泄”了一顿。

    今年五月，我一个同学的女儿结婚，同学们又有了一次相聚的机会。当我来到酒店时，数十名同学早已坐满了一个包厢。我正要向大家问好时，突然发现当年三（5）班扮特务的陈同学也在。我一时童心大发，站在门口作持红缨枪状，高喊一声：“口令！”没想到所有同学异口同声喊道：“红缨！”于是笑声大作……■李建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