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故事：彭镇

    彭镇，湖南长沙人。少年时代师从巫家拳名师刘果安。上世纪80年代拜至杜心五之子杜修嗣门下，正式学习自然门功夫。曾担任多家企业负责人，现退休在家，培养自然门弟子十余人。

    为了了解自然门功夫在湖南的传承情况，8月中旬，记者拜访了在长沙的自然门传人彭镇先生。在自然门宗师杜心五墓前的《自然门后代》碑文中，彭镇的名字赫然在列，他是杜心五之子杜修嗣的徒弟。

    彭镇个头不高，身形壮实。夏末的天气依旧炎热，坐在凉爽的空调房里，彭镇的脸上依然透着健康的红晕，这在花甲老人的脸上并不多见。为了配合我们的采访，彭镇还召集了几名弟子，一起和我们聊自然门。

    上世纪60年代，彭镇随名师刘果安练习巫家拳，颇有心得，但一直对自然门功夫心存向往。70年代末，当时在长沙市南区饮食公司担任负责人的彭镇，经单位同事引见，结识了杜修嗣的女儿杜芳，随后几经辗转，终于拜至杜修嗣门下，正式学习自然门。

    “那时候杜芳师妹因为工作关系，没有和师傅住在一起。师傅行动不方便，我拜入师门以后，日日登门，师傅的生活也就多了一层照应。日复一日，感情渐深，师傅便敞开心扉教我一些自然门的精髓。”彭镇回忆道。

    在这里，有一个问题必须弄清楚：杜修嗣解放前在部队中因电击负伤，造成下肢瘫痪，他是如何习武，又是如何授徒的？

    彭镇的讲述打消了记者的疑虑。“师傅负伤那一年已经30岁，他少年时曾得到他父亲杜心五老先生的真传。不过客观地说，杜心五师爷的大弟子万籁声更刻苦，武术方面的造诣更高。”彭镇告诉记者，至于下肢瘫痪的杜修嗣如何授徒，“说来话长，他当时只能口传，不能身授，这也可见我当年学武，有多困难。”

    有一次，杜修嗣用手比划着，教彭镇一套拳法。然而两个月过去了，却没有太多进展。彭镇干脆告诉师傅，“这些套路，您就不用费心了，您就教我一些练功的方法，我再融会贯通。”除此之外，彭镇还找机会向前来拜访杜修嗣的万籁平（万籁声之弟）、杜玉云（杜修嗣大姐）求教，“自然拳是万籁平师叔教的，三点步是杜玉云教的，我叫她姑妈。” 

    说到这里，彭镇的徒弟戴涌波补充道：“师爷和师傅当年情同父子，师爷的住房都是师傅帮忙落实的……”彭镇则表示，这些他都只是放在心里，很少提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只是尽了该尽的孝道。不过多年的朝夕相处，让我窥得自然门功法的门径，这是人生的一笔财富。”

    至今，彭镇依然坚持练功。在彭家的阁楼上，摆放着自然门基本功的整套兵器。与其他门派的兵器相比，这些物件显得有些特别。

    “自然门前辈当年就是用这些来练功，这都是我根据前辈的教导，制作的一些复制品。你看，这套鸳鸯环，每个有一斤重，两边手臂挂满了，练习时还不能喘粗气；这是铁砂袋，二三十斤重，要用手指的力量抓起来，抛出去再接住；这是子母球，这是虎口棒……”彭镇说，一直以来他就用这些兵器来操练。

    “师爷说，他仅学到了徐矮师功夫的九牛一毛，万籁声大师也说，他只学到了杜心五大师的九牛一毛，我又学到了多少呢？功夫可谓活到老，学到老，永无止境。”彭镇告诉记者，现在退休了，有了更多的时间，他打算一边加强自身的修炼，还要找时间拜访福建等地的自然门其他传人，一起将自然门功夫发扬光大。■专题采    伏案观拳

    自然门追忆

    自然门祖师徐矮子，只知操川音，未知其名。传说得云遮雾掩，藏头护尾。

    窃以为，自然门其实是乡贤杜心五居京华时所创，徐祖师不过虚托人物，或乃其从学诸师之一而已。杜心五自幼习武，遍访湘鄂川贵拳家。又为清末秀才、留学东瀛，交游广泛。任职北京时，遭遇北方形意、太极等门派后，启独树一帜之念，便综合所学诸家，汰芜取精，加以提炼和系统化，名曰：“自然门”。

    与杜心五差不多同时代且交往甚厚的向恺然，在其早期武术笔记中记载杜心五拳派是“鬼头手”而不名其为“自然门”。杜心五弟子万籁声《武术汇宗》记载的自然门功法，从湖南民间武术中或多或少能觅其踪迹。

    世事原本简简单单，却往往被人演绎得玄之又玄。

    杜修嗣总结：自然门拳法只有鬼头手、内圈手、三点步等几个基本动作。万籁声《武术汇宗》记载，自然门也是一组功法和一趟二十余式的拳套而已。名震江湖百年来的自然门，原来是如此简之又简。其实这就是自然门的成功之处，也是传统武术的真正内核。

    今世武术门派林立，书籍盈柜满架，披裹上重重理论外衣，实则是误引歧途。仔细体味其传人彭老先生解说自然门拳法和拳理，不啻给人当头棒喝。        

    ■虢晓晖

    一招半式

    “自然门”外，只可意会

    自然门不像别的功夫，由于它没有太多固定的招式，你要我拆解几招给你看，恐怕也看不出什么门道，这门功夫主要得靠日积月累地操练基本功。

    这样吧，我的师傅杜修嗣当年总结的一些关于自然门的特点，我讲给你听一听。自然门拳法，只有鬼头手、内圈手、三点步等几个基本动作，看似简单，但如果运用自然门拳法口诀所说“动静无始，变化无端，虚虚实实，自然而然”，实战中便可应对自如。

    先辈们讲，自然门重在“不着相”，就是要保持体态的自然，没有刻意的姿势和固定的套路。就以刚才讲的内圈手为例，我们要求在练习时呼吸自然，一旦喘粗气了，就要停止练习，否则就会泄气伤身。其他一些基本功的练习也是如此。

    那没有固定招式的自然门，靠什么克敌制胜？我的师父杜修嗣曾说，要“气穴寻原根”。就是要在基本功的训练中达到练气的目的，所谓“道法自然”。在武术技击方面，讲求气到力到。

    当然，自然门功夫也有其打法特点，即遁、闭、轻。遁，不但要动作快，还要求方向变化多端，闪身捉摸不定；闭，就是与对方贴身时，让对方没有出手的空间；轻，就是轻功。

    万籁声曾说：“自然门这两下子十天就可学会，但光学会了没有用，学好了则无敌。”

    ■彭镇 口述 记者 陈普庄 整理

    圈子声音

    戴涌波，37岁，湖南怀化人，自由职业者。2005年拜彭镇为师。

    “自然门功夫的呼吸很玄妙。道家说，真人呼吸以踵。有时候真的能找到这种感觉，气息从脚底贯通全身。我练自然门三年后，便经常会有那么一两分钟忘记呼吸的感觉，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胎息’吧。”

    桑宇，25岁，山西祁县人，公司职员。2009年拜彭镇为师。

    “我练习的时间还不长，功力还不深厚。现在主要练习内圈手。别看这个动作很简单，还有点像‘顺拐’，但自然而然地，经过一段时间调节，身体机能会有很大提高。”

    刘军，44岁，湖南长沙人，律师。2011年6月拜彭镇为师。

    “之前就对自然门有所了解，和师傅（彭镇）结识，也是一种机缘巧合，一种缘分，自然而然地就拜入了自然门中。自然门不仅能强身健体，也能修身养性。”■记者  陈普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