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么多，到老了依然年轻美丽，我想没有怨气是一个主要原因。

    ■章新语

    女人是有怨气的，或多或少而已。产生怨气的原因不一而足，生得美丽是最有理由怨来怨去的，长得这么漂亮却没有隔壁的丑女嫁得好，怨老公；天生丽质却买不起名牌，怨父母没把她生在富贵人家。有才气也是可以怨一怨的：怨天下人没长眼，埋没了她的才情。没有什么特点的女人，也是可以有很多理由来抱怨的，横向比一比，纵向比一比，怨气就来了。对女人来说，是“哪里有比较，哪里就有怨气”。怨完天怨完地，怨完父母兄弟、老公儿女、邻居同事，最后还可以赌气怨自己一把：都怨自己命不好。

    池莉是我很喜欢的一位女作家。在她为女儿写的一本散文集《给我一片阳光》中，那真是怨气冲天。怨丈夫不能干，怨公婆不帮忙，怨保姆，怨房管。连杨绛先生这样清明的学者，她的文字中也偶尔能读出怨气来呢。就像女人可以想哭就哭，女人是可以想怨就怨的，谁让生活中有那么多不如意呢。

    说了这么多来铺垫，是想说，在习惯了女人的怨气后，读到一些没有怨气的文字——作者又实在是太有理由怨一怨的——有点小小的吃惊。这就是胡风夫人梅志的散文集《花椒红了》。单是她那平平静静，没有怨气的文字，出自一个经历了那么多的，瘦弱而且美丽的老人——她一直是美丽的，年轻时是，老了依然是——给我很深的印象。她有太多理由好怨，如果怨非个体的东西没意思，那周扬她是不是可以怨一怨呢？她不。写到与周扬的交往，她也不过是时间地点经过很客观地记一记。她不是把怨气憋在心里，她是真的没有怨气。经历了这么多，到老了依然年轻美丽，我想没有怨气是一个主要原因。

    怨气是伤人的，既伤别人也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