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把自己当演员了,看这夸张劲儿,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给我抓紧补充钙质吧,还射箭呢,你拉得开吗……”可我语气柔软,她就是一掬时间中酿下的醋,我再坚固的壳经常也会在几分钟内投降。我观察章聿脸上那突然几乎不知属于哪个宇宙的光芒,不知她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整个人释放别样的磁场,五官中写满跃跃欲试。也令我更难随后对她坦白,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能匹敌章聿的坚强决心,我还是很容易在世俗和常理面前被它们所征服,我太容易放弃。陌生人的屋檐在沙暴中,对我仍旧存在必然的吸引力,跋涉与寻找都是太过没有希望的活动,它们所带来的折磨比疼痛要深远得多。
比被陌生人的握手触感更可怕的,应该是在寻找真爱的路上却被反复验证自己是个怎样可笑的傻逼吧。所以那天我握紧了左手,但把两面派的从容贴得比什么都牢固,再添加了一些装傻的做作,我这样对辛德勒说:“‘看法’?我压根儿没有看法。两个人之间的发展是说不清的,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
毕竟我是迎着笑的,且不管那张伪装的脸皮下真正的神态是怎样的,但挂上笑容就和挂上白旗没有两样,我对辛德勒许诺了一个可见的未来,让他在结账离开餐厅后险些又上来牵我的手,幸亏恰好有路人在中间穿插而过打破了他的计划,可辛德勒的眼睛里到底是安稳了下去,好像被我按了一枚拇指印,他将这认领成诺言,先前的疑惑喜悦地烟消云散。
这些话倘若对章聿说,八成又被她嘲讽讥笑。我不需要他人再来强调一番我是怎样放弃原则和底线,怎样连累他人。我无非是觉得,比起那些会让人变傻的少女心情,我宁愿捡起一个平庸的“可凑合”就足够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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