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托克逊县库米什镇老国道247公里处有一家名为佳尔思的绿色建材化工厂（以下简称佳尔思厂），十余名工人（其中8人为智障人）三四年来在这里遭遇了非人待遇。周边邻居在经过多年沉默后，再也无法忍受良心折磨，向记者讲述了他们看到的残忍场景：工人们逃跑就遭毒打、干活如牛如马、吃饭与狗同锅、工钱一分都领不到……
动作呆滞，领不到一分工钱
12月10日,记者驱车赶到库米什镇一探究竟。中午12点多，在与托克逊佳尔思厂一墙之隔的院落里，一家石英厂的老板老王向记者介绍，这里的工厂一般10月份停工，第二年的3月才会复工，工人每天工资最少150元，而佳尔思厂则完全不同：“一年365天从来没见停过工，而且这些工人一分工钱都领不到自己的手上。”
13时，记者来到佳尔思厂，空地上粉尘没过脚踝，近20厘米厚。虽然头上、衣服上落满粉尘，但除了一名工人在鼻子上“挂”着片烂布外，没有一个人戴口罩作防护。工人们的动作迟缓、呆滞。从13时一直到17时，尽管午饭的时间早已过了，但没有人喊工人们吃饭。
来自“乞丐收养所”，有协议
晚上11时，记者摸黑来到佳尔思厂。白天停歇的机器开始运转，5名工人在重复着白天的工作。当晚，机器声轰鸣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记者亮明身份，称因为有人举报这里环境污染严重，所以拍照取证。当记者质疑工人防护措施不足的问题时，工厂老板李兴林主动表明自己手续齐全，与四川省渠县乞丐收养所，也称四川省渠县残疾人自强队，签订过用工协议。
李兴林说，四川省渠县乞丐收养所的负责人是曾令全，“他组建了乞丐收养所，并向全国输送工人，让那些无法自理或是没有生活保障的人能够自力更生，打工赚钱。我这现在有11个工人，有3个正常，其他多少智商都有点问题，只是没有残疾证。”
随后他出示了一份签订于2008年9月9日的《劳务协议》，协议甲乙双方为李兴林和曾令全，规定由甲方负责乙方第二批5名队员的食宿和车费，并一次性支付乙方9000元，甲方支付每人每月工资300元并以银行汇款的方式支付给乙方。如果甲方丢失乙方队员，每丢失一名赔偿1000元。“我前前后后已经接过来了30名工人，有些当时看着有劳动能力，来了什么活都干不了，就又送回去了。”李兴林说。
与狗同食，干不动了才有肉吃
问到工人们的生活状况，李兴林指着厨房案板上的猪肉说：“我们顿顿都有肉和菜，工人两天就要吃掉两袋挂面。有些人来的时候都提不动重的东西，现在都可以干活了。”问及为何工人们不戴口罩，李兴林说工厂都有配备，只是工人们都不愿戴。
李兴林带着记者推开工人们住的房门：不到10平方米的空间，冰冷而简易。床上凌乱蜷缩着的肮脏被子，薄得轻轻一提就能拎起来。上夜班的工人刘双辉正躺在床上。被问到是否领过工钱，已经干了4年活的刘双辉低下头搓着手：“还没跟老板说呢。”
鼻子上挂着片烂布的王力，40岁，是工人中与记者沟通最顺畅的。两年间他跑过两回，也被毒打过两回。“第一次都快到托克逊了，被他们开车抓回来了，想跑掉是不可能的。两年间从没洗过澡。”
正在搬运成品的彭根贵（音）面对记者的问题，重复着这几句话：“一般情况下，只要不违反厂里的规定，就不会挨打。”“一般情况下，我们干不动的时候，就有肉吃。”
14时，开饭了。盛面条的大铝锅放在地上，老板娘一勺一勺舀给工人。两条狗进进出出，时不时把头伸进锅里，舔着面条。
可疑“包工头”，控制残疾人牟利
离开佳尔思厂，记者向库米什镇派出所反映情况，派出所副所长付昌民告诉记者，去厂里查看过，但厂老板称与四川省民政部门签署过用工合同，就没再过问。
四川省渠县乞丐收养所（四川省渠县残疾人自强队）到底和四川省民政局有什么关系？记者多次致电四川省民政局，由于是周末始终无人接听。记者上网搜索发现，据媒体2007年报道，2006年湖南耒阳市因一名无名乞丐的死亡而牵出过四川省渠县乞丐收养所，经警方调查了解，这个收养所是靠收集并控制众多残疾人做工牟利，该乞丐是做工时被毒打致死的。渠县民政局相关负责人当时在接受记者的采访中表示，该县没有任何民间的乞丐和残疾人救助组织来登记注册过，且他们并不认识曾令全这个人。而警方称，耒阳市无名乞丐案发后，曾令全即已潜逃。■文/图均据新疆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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