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日,江西宜黄县强拆钉子户时致使户主钟家3人“自焚”,事后县政府办公室否认是自焚,称3人是“以泼洒汽油等极端方式对工作人员进行威吓,不慎误烧伤自己3人”。为讨个说法,16日上午钟家姐妹钟如翠、钟如九准备赴京反映情况,不料在南昌昌北机场遭到县委书记邱建国率官员40余人围截,几次被抓住又逃脱,最后姐妹俩只得躲进女厕所,并用手机向媒体求救,被困近40分钟。
宜黄事件发生到今,汹涌民意直指权力冷漠,要求处理责任人并对受到伤害者进行赔偿。迫于民意,当地官员也表示要严肃处理这起事故,并慰问受伤者。但机场阻截家属上访,无疑又宣告了政府与伤者家属协商的破产,撕破了温情的假象。
就整个事情发展而言,可以说正是在当地政府的逼迫之下,才有家属上访求告之举,其中多有无奈。15日,宜黄县县长苏建国到南昌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看望钟家3人,家属钟如翠向苏县长下跪,请求他对带头到她家强拆导致本起事件的副县长李敏军进行处理,但苏当时并未表态。可见当地根本没有痛定思痛处理自焚事件的决心。如此,纵是再多领导慰问再多金钱补偿,对于受害者来讲,也只是残缺的安慰而已。
更为甚者,则是宜黄官方对于事件的定性,称自焚者是“以泼洒汽油等极端方式对工作人员进行威吓,不慎误烧伤自己3人”。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试图伤害他人结果却全部烧到自己、他人毫发无损的概率,跟月球撞地球的可能性差不多。原本是弱者以生命作出的抗争,却被认定成对他人的恐吓,这个解释的潜台词便是受伤者“活该”而且“凶狠”。这样一个定性,完全瓦解了自焚者获得赔偿寻求正义的基础,甚至将承担抗拒执法、伤害政府工作人员的罪名。这样的定性,足以将自焚者再次推向绝路,是此乃有钟家姐妹进京鸣冤的无奈一步。
可见,宜黄当地政府在舆论面前的低调是装出来的,仅是为缓兵之计而施的障眼法。其内在的逻辑则是将事情压下来,等到风头过去,就可以关起门来解决事端,甚至还能反咬一口,以此警告那些敢于违背权力意愿的“刁民”。计谋阴毒圆融,却不料家属上访节外生枝,以至于县委书记不顾风化地堵在女厕所门口,权力的鲁莽与粗暴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宜黄拆迁自焚事件受到社会持久而深入的关注,正是由于身体维权直逼人们良知的底线,然以其惨烈却仍然没能召唤权利的复归,无疑让悲怆的意味更深了一层。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将家属围困在女厕所昭示着一个深刻的隐喻:自戕式维权也捅不破权力的合围,权利和正义只能逼退到角落,等待受害者的妥协与舆论的遗忘。然“堵不如疏”是古来正理,只有受害者的利益申诉得到表达,这样一起公共事件才有可能平静地落幕。
■雷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