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早上，广东江门发生了一起令人发指的事件：因公司迟迟未发工资，数十名工人多次讨薪，终获公司老板承诺发工资。不料老板纠集20多名打手，将“讨薪积极工人”一一扇耳光后，才将工资发给工人。发工资后，这些打手又对“讨薪积极工人”进行围殴。

这是一个危险而明确的信号，它意味着原本就不平衡的“强资本，弱劳工”的格局，现在已经变得更加一边倒了。资本不仅拥有经济、话语上的优势，现在更开始拥有暴力上的优势——老板已经恶霸化了！什么叫恶霸？恶霸就是连最基本的“自由交易”的伪装都不要了，而直接依凭赤裸裸的暴力来获取经济利益。殴打“讨薪积极工人”就是要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向老板主张权利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何解读这种现象？工人为什么会忍气吞声？从报道看，现场有“20多名打手”，但却有30多名工人，工人的力量占绝对优势，如果他们真要还手的话，那么被打耳光的，很可能就是那个老板及其走狗了。但扬眉吐气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工人们忍着了。

有论者就说这是因为中国的国民性不好，奴性太重，消除这种现象，要靠改造国民性。这种叙事方式很宏大，也很“深刻”，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这根本就是不着边际、毫无用处的，甚至还论证了恶霸打人的合理性——国民性如此嘛，不打你打谁？况且，改造国民性是一个何其宏大的工程，究竟改到哪年哪月，改到什么程度才算改好了呢？难道在此之前打人都是合理的吗？

在我看来，恶霸老板敢于打人，工人逆来顺受，关键还是力量不对称造成的。工人虽然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但他们是一盘散沙；老板及其走狗人数虽少，但却组织得很好。有组织的少数永远可以战胜无组织的多数，这是博弈论中的一条铁律。

不能完全排除被打的工人有性格懦弱、胆小怕事的弱点，但他们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性格，归根结底还是在力量对比悬殊的博弈中不断吃亏的结果。而力量对比悬殊，又是我们在制度安排中长期无视工人组织权的结果——说到底，人们的行为方式无非是对制度的本能反应罢了。

要根本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真正尊重工人的组织权。而愿不愿意真正帮助工人落实这项权利，将成为检验有关方面是不是真心想实现社会和谐的试金石。

■郭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