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 年,父亲出生了。父亲的小名起先叫喜儿,过了十天,因为城里叔祖父的女儿——秋妹降生,便将小名改成了双喜。叔祖父在济南有了家,可是这个家没有男孩。那时,我父亲正在家乡的黄土地里玩耍。1917 年,父亲满6岁的时候,叔祖父和祖父商量,把他从家乡接到济南,为的是让季家独苗男孩好好读书,传承子嗣。
祖父哥俩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给我父亲娶两房媳妇,农村里一房,城里一房。在农村的媳妇生的孩子(最好是男孩)归祖父,城里生的孩子(更希望是男孩)归叔祖父。这样,父亲就坐着驴车被祖父送到了济南城里。于是,济南叔祖父家就有了四口人:叔祖父母、女儿季惠林和我父亲。后来,父亲的小妹妹季淑林也来到济南,就成了一个五口之家。
叔父和婶母的照顾,令父亲感到极端的拘谨。父亲说,叔父脾气“乖张”,婶母对待他的态度和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态度,有天壤之别。叔祖父不是一个恶人,但也无意另眼看待自己的亲侄儿。而且叔祖父平日总是板着脸,很难看到笑容。父亲说,叔父只有在酒足饭饱后、打麻将牌刚好和了一个满贯时,才会露出一丝笑容。父亲来到叔祖父家,并没有履行过继手续,因此仍称呼叔祖父和叔祖母为叔父、婶母。
不久之前,父亲和我一起回忆往事,就说起了当年进城之事。他说,婶母很少给他做衣服,即便做了,给亲生女儿用的料子是府绸,给他用的是粗布。父亲每天要花三个铜板才能吃饱,可婶母偏只给他两个,父亲只有每天饿着肚子。
把父亲接进城,叔祖父的一件大事就是给父亲成亲。那时,我们家租用的是马家的房子。前院由季家居住,后院由彭家居住。彭家有四位兄弟。二大爷和二大娘除了生下我的大舅、三舅、四舅,还生了三个女孩,就是我的大姨、二姨、四姨。四大爷也就是我的亲外公,生了一个男孩即我的二舅,以及一个女孩即我的母亲,排行第三。还和续弦的夫人生了一个男孩,就是我的五舅。因此,我有五个舅舅,三个姨。当时,我父亲和四位姑娘同院居住,父亲和被称作“荷姐”的四姐关系非常好。她经常到前院和父亲聊天说笑,恐怕心里也已经有意于父亲。在父亲的心里,四姐就是他心里向往的夫人。但后来,两家议定将四大爷的女儿三姐彭德华嫁给父亲。1929 年,父亲便与母亲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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