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诗人艾青的儿子,油画家艾轩的一组画作。 冷洌的灰白底色大片铺陈,有着千年冻土般的严酷森然。一双西藏女孩的眼睛,恍若梦中的花蕾与星光,却刀子一样尖锐地剜进了死寂的苍凉。
这样的一双眼睛看久了,似乎会变成两颗呼啸的子弹射入到人心的某个角落,震裂久已麻木的感知。
童年的经历,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一个艺术者的创作,因人而异。艾轩的童年就是深藏在他的画作背后的无名子弹。观者的知与不知,无妨他瞬间的迸射、穿透与杀伤。他不断地通过他的画作回到童年,又企图逃离,却往往被钉在一个看不见的童年十字架上。
对于艺术家来说,这样的悖论与挣扎与其说是痛苦,勿宁说是滋养,一种苦涩却肥沃的养分。
人是感性的动物,理性来自后天的约束与规范。压抑与爆发之间失控的突然逆转带来的,往往是毁灭。所以艺术在很多时候是人的一种自我救赎,从深海里一点点捞出自己,暴晒,然后奔跑,直到筋疲力尽地倒下去。
能在风暴里获得平静的艺术家是幸运的。画中这位名叫琼白的藏族姑娘,艾轩从她的童年一直画到了她结婚,成家。也许,用画笔目睹并记录这样一个新鲜的生命长成,他亦如蝉脱去重负的壳,仿佛是另一个自我的新生。
在源起于艾青的一个复杂的艾氏家族里,除了绘画的艾轩,还有一个爱折腾的实验艺术家艾未未。其余的人搞收藏、写小说、做陶艺……艺术几乎是这个家族成员逃不开的烙印。
对艾轩来说,父亲给予他童年最深的苦痛,也成就了他独特的艺术世界。或许,这就是一位艺术家的宿命。■文/林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