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伟

　　五月的阳光斜斜穿过老杨树，在石磨盘上投下斑驳光影。乡下人都说“五一”宜嫁娶，小小的村落里竟有五户人家同时办喜事。

　　我本不愿回村，可母亲执意要去。这场喜宴是她小叔为儿子娶媳妇，我提议微信转礼金，母亲却说：“这是乡村人情，定要亲自还的。”

　　一进村子，风里都飘着酒肉香。到家稍作休息，母亲就催我载她过去，还特意带上红围裙——这是要去帮忙。乡村办喜事与城里不同，从食材挑选到桌椅借调，全靠亲邻相助。女人们系着围裙择菜洗菜、谈天说地；男人们忙着搭棚子、挨家借桌椅，四邻早把自家桌椅收拾妥当。

　　本家堂姑是村里的剪纸高手，门上、柱子上、电线杆都贴满她剪的喜字，本村新媳妇几乎都踏着她的喜字进门。母亲忙着择菜，我则被派去张贴喜字。

　　正午，大厨一声“开席了”，宾客们自觉围坐。年轻小伙用木托盘上菜，每道菜都香气四溢。同桌即便互不相识，也格外热络，坐在上菜口的人总会主动把菜挪到桌中央。乡村酒席用大碗盛菜，菜堆得冒尖。主人家穿梭席间，双手合十致谢。

　　我和母亲不同桌，她吃饭时还惦记着帮忙，一有事就放下筷子，直到散席才见她抖着红围裙出来，笑说：“这新娘可真好看。”返程路上，我问她忙了半天怎么没吃几口，母亲腼腆道：“那哪能只顾着吃，去就是帮忙的。”

　　这场乡村喜宴，哪里只是酒席？它盛满了醇厚的人情，延续着古老的传统，是人间最温暖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