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延云

    对于科举考试而言，正史记录得最多的是名字和名次，某朝某代某年某科，谁是状元谁是榜眼谁是探花，而在古代笔记中，却呈现出别样的记载，那就是但凡能金榜题名者，不仅仅因为八股文做得好，还有“品德加分项”。

    祖宗积德：救人一命惠及子孙

    首先要提的是祖宗，一个人能考中功名，绝对是因为祖宗积德——而且是积大德的缘故。

    清代学者钱泳在《履园丛话》中记载了好几桩这样的事情。

    万历年间在福建清流当过县令的蒋皆我，做官时“多惠政”。那时一些山民迷信蛊术，“多畜蛊毒，人至辄死”，蒋皆我不信这个邪，坚决取缔，抓捕培养和配置蛊毒的人，并找到治疗蛊毒的良方公之于众，很多人因此幸免于难。清流旧时还有一个恶俗，凡是卖给富贵人家做婢女的女孩，等同于奴隶，每天要做无数艰苦的工作，“日椎髻赤脚负汲道中”，就算成年了也不能出嫁。而家里贫穷的小伙子们又娶不起媳妇，只能打一辈子光棍……蒋皆我下令，凡是家中有婢女的，满二十岁必须出嫁，不然主家要受重罚，“能遵令者各赠以银”，结果一天就有几千个女孩找到了夫婿。

    清流的老百姓对蒋皆我感激不尽，等他卸任时，集资买了一石的豆子送给他，豆子能发芽，在古代寓意着“子子孙孙发科发甲”，结果蒋皆我的儿孙一大堆考中进士的，“俱以文学宦绩著名东南，至今不绝”。

    自己积德：资助孀妇得到泄题

    祖先积不积德，这是很难掌控的事情，所以本人的“积德”更加靠谱。

    清代学者许奉恩在《里乘》中写过一个故事：甲与乙偕赴秋试，日暮时分，突然迷路，见前有茅屋数椽，上前叩门求宿，突然“闻内哭声甚哀”，一老妇持灯开门，二人问她为何哭泣？老妇人叹息道：“我的丈夫和儿子都是本地颇具微名的读书人，赶上瘟疫，不幸双双遇难，剩下我和儿媳，丧事花费巨大，借了不少钱，而今又还不上，不得不让儿媳改嫁到债主家抵债……”甲乙闻之恻然，商量了一下，索性赠她们四十两银子。

    恰是农历七月中旬，正所谓新秋残暑。这天傍晚，甲乙二人正发愁这回该去哪里投宿，只见路旁突然出现一座小草屋，门口有一老翁和一年轻人。老翁说：“良夜逢嘉客，咱们不妨寻个题目比赛八股文如何？”于是效仿科举考试，从《四书》里寻了三句话拟三道考题，一起撰文。甲乙二人读之，叹为杰作，自愧不及。

    第二天早晨他们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坟地里，再看眼前两座坟墓的墓碑上姓名，正是那老妇的丈夫和儿子！他们知道昨夜二鬼乃是报恩，赶忙把老翁和其子的“考卷”背牢。“入闱，果此三题，录之，果同中式；春闱，复联捷成进士。”

    双重积德：不附和珅名震天下

    当然，还有一种特别罕见的，就是祖先也积德，自己也给力的，想不考中功名都难。

    清代学者欧阳昱在《见闻琐录》中写了道光时期吏部尚书的汤金钊事。汤金钊的父亲是做小生意的，除夕收了账，揣着三十两银子，冒着风雪回家，忽然见街边的小巷子里，有夫妻俩因欠债抱头大哭，汤父倾囊所出，解救他们于危难。夫妻俩感动极了，一路打听，知道他有个儿子名金钊，夫妻俩“谨记之，以图厚报”。

    这夫妻俩有一个女儿，相貌非常美丽，浙江巡抚“欲进美女以媚和珅”，满处寻找美女，结果看上了他们的女儿。和珅非常宠爱她，对她“惟其言是听”。这女子“思报汤德”，没事儿就给和珅吹枕边风。

    这一年乡试，和珅专门给浙江主考官下了一道密令，如果有个叫“汤金钊”的人参加考试，务必照应。“榜发，（汤金钊）巍然解首”——解首就是解元，乡试第一名。

    “积德”和金榜题名并不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不过，我们不应将古人的这种观点简单视之为“愚昧迷信”，而是应该体会到个中深意：他们希望每一位科举考试者，都能牢记自己的成功来自先祖的“道德基因”，也希望他们能继续行善政做好事，给自己的后代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