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范莉娜  王燕

    说起学科奥赛，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那是一种自带光环、神秘而高端的竞赛项目，是专属于顶级学霸们的较量。而在湖南省科学技术协会青少年科技中心副主任、湖南省五项学科竞赛管委会办公室副主任汪湘看来，奥赛也不过是一种优秀学生选拔方式，学生也要经历层层筛选和艰苦的训练。作为一位多年负责组织、监管湖南省五项学科竞赛的“掌门人”，汪湘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既对湖南近年来在奥赛领域创造的辉煌战绩如数家珍，也为我们揭开了奥赛金牌选手和教练们的神秘面纱，更对未来以培养更多金牌教练员为抓手，由此打破地区、学校之间奥赛发展的不平衡提出了积极设想。

    数字告诉你：湖南奥赛成绩有多牛？

    近几年来，教育部逐步抬高学科奥赛保送门槛——2013年全国取消持续了近30年的奥赛加分政策，全国奥赛二、三等奖获奖者不再具备保送生资格；2015年再出台“奥赛全国一等奖并进入国家集训队方可获保送资格”政策。

    虽然保送生大幅缩水，但是湖南学生表现依然惊艳。从教育部公布的2016年保送生名单看，2016年通过五大学科奥赛保送北大、清华的湖南中学生人数达32人，占全国保送总人数的14% ，位居第一。而据汪湘提供的最新数据，2017年全国五大学科竞赛国家集训队260人的名单中，湖南就有48人，人数依然位居全国第一，这48人也被保送北大清华，免于参加高考。

    五大学科竞赛包括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和信息学。每一科进入国家集训队的名单只有50人左右，最多不超过60人。但凡榜上有名的，都是从全国上千万高中生当中脱颖而出的各学科顶尖高手，湖南学子居然连续霸榜，其整体实力可见一斑。

    值得关注的是，奥赛保送生大幅缩水后，高校在自主招生时却对奥赛生青睐有加，给予降分录取优惠，一些无法取得保送资格的尖子生也可通过自主招生获得降分优惠。学有兴趣、学有余力、学有特长、综合全面是高校青睐这些孩子的重要原因。“这些学生都成了各大名校争抢的‘香饽饽’，以至于我们省内的一些重点院校连一名奥赛二等奖学生也很难招到。”汪湘表示。

    据不完全统计，历年来，湖南省五科竞赛金牌数、总奖牌数遥遥领先，居全国第一。从单项学科来看，汪湘介绍，湖南的生物竞赛成绩在全国表现最为抢眼，堪称湖南为王，而湖南之内又以长沙市第一中学最强。据学科竞赛网大数据分析，自1993年中国组队参加生物国际奥赛以来，生物竞赛国手20%出自湖南，长沙市第一中学更是以6金4银雄踞全国榜首。

    故事告诉你：金牌选手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为何湖南多学霸？

    汪湘认为，学科奥赛要出成绩，首先是生源优势。湖南考生不仅聪明，还有“吃得苦、霸得蛮”的特点，更耐得住寂寞。“参加奥赛训练的学生每天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实验室做实验。据我所知，长沙市第一中学的奥赛队员每个月最奢侈的一次放松，就是到离学校仅一墙之隔的电影城看一场电影。到了选拔比赛前夕，为了方便和节约时间，他们一日三餐甚至以面包充饥，这无论是对体力还是心理承受能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超常的付出自然有超常的收获。金牌选手们通常都有过人之处，这让见惯了“天才”的汪湘也常常感到他们是“神”级的存在。

    首先来看看奥赛队员们的解题能力有多强。汪湘告诉记者，奥赛培训的题目难度相当大，有时是超乎普通人想象的。“曾经有一套化学竞赛练习题，把训练老师难住了，一位大学化学系教授也没能完整解答，最后到了奥赛队员手中，竟然考出了97.5的高分，让人不得不佩服！”

    再来看看奥赛队员的实践能力有多强。毕业于长沙市雅礼中学的学生张一飞曾在2000年和2002年两度获得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这位超级学霸给汪湘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考试之外的功夫。“当时我们学科竞赛全国联考采用的是机器和人工交叉阅卷，但结果会存在一些差异。第二年我们完全采用了机器阅卷，阅卷结束后我看到许多训练老师还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凑近一看，张一飞在电脑上给老师们讲解这套阅卷系统具体的操作流程，原来他就是这个程序的开发者。”汪湘说，由于实用又准确，这套系统在专家进一步改进后达到了3秒/份的阅卷速度，并推广到全国。

    总结多年的工作经验，许多奥赛教练都有这样的感受：经过了竞赛这条路，学生得到的东西与一般学生不一样，比如协调能力，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研究问题的能力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学生进入大学后，后发优势很明显，能真正潜下心做一些基础研究。对此，汪湘也深有体会：“经过一段时间的厚积薄发，最初的那批奥赛获奖选手已经逐渐成为了各自领域的学科带头人。清华大学生命科学院的前任院长施一公就是因为在全国高中数学和物理竞赛中分获一、二等奖，于1985年被保送到清华大学生物系，走上了科研道路，并最终成为了这个行业的翘楚。”

    现状告诉你：教练培训有多重要？

    仔细看2017年湖南参加国家集训队的48名选手名单，不难发现，“四大名校”几乎包揽。其中，长沙市长郡中学占了18个名额，长沙市雅礼中学紧随其后，获得17个名额，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9个名额，长沙市第一中学3个名额。汪湘表示，这是近年来湖南学科竞赛的一个常态，“尖子选手被长沙的几所名校垄断，造成了地区之间和学校之间奥赛发展的严重不平衡。”

    为什么会形成这种现象？汪湘认为，除了生源这一天然的优势外，更多的还是师资优势决定的，“各大名校的奥赛学科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培养体系，对奥赛教练的培养、引进也是相当重视。有学校招聘老师时，前提条件是中学阶段参加过学科竞赛并获奖，还有的学校不惜重金从外省、外地引进竞赛教练。而不少有志于奥赛之路的学生甚至在初中就开始寻访名师，教练在哪所学校，就报考哪所学校。”

    汪湘不讳言，有段时间湖南奥赛教练人才曾出现流失，“湖南一些奥赛教练在全国都有名气，也成为了浙江、广东等外省的学校重金引进的对象，教练人才的流失直接影响到学生的训练水平。”相同的情形在湖南省内也很常见，“前几年，省内除长沙以外的其他地市也曾出现过一些奥赛冠军，但都是昙花一现，因为金牌教练很快就被‘挖’走了，学生的奥赛训练便难以为继。”汪湘说。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从现实情况来看，奥赛教练培训非常重要。汪湘表示，今后要多开展奥赛教练培训，让奥赛不再只是“别人家的竞赛”，让更多的中学、学子都能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