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冬

    浣溪沙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晏殊《浣溪沙》

    此景依旧。歌坊里的曲子绕过屋梁和画柱，又撞在一只刚刚倒满的酒杯上，丁当悦耳。音乐是跳动的花朵，娇柔地叫嚷着春天的名字。那个弹筝的女子，素指轻飞，新词老曲，唱瘦了一个季节。

    一切都在不断重演，就像一个又一个翻过去的日子。天气犹如去年，那束阳光，熟悉地走进了旧日的亭台，照在那只又空了的酒壶上。变的是易老的容颜，不变的是荏苒的时光。

    夕阳如一个不愿回家的孩子，捱在西边的山头上，最后极不情愿地和一片晚霞消失在远方。什么时候，它还会一身金装，站在天空的尽头，看阳光一点一点地点燃黑夜的灯火？天亮后，它依然会拿起远行的行囊，开始每天的旅程。

    一朵花落了，又一朵花落了。寂静的风不再沉默，纷纷扬起透明的手掌，摇晃着一根又一根细枝，大地的掌心，留下了一瓣又一瓣美丽的憔悴。诗人望着一地红英，忍不住滑下一滴无可奈何的叹息。四季轮回，花开花落，没有谁，可以让岁月的车轮停下！

    那只似曾相识的燕子，再次飞过了屋檐，它能从一束淡淡的炊烟里找到那个温暖的巢吗？院门依然开启着，只是，人，又老了一圈。

    小径通幽，清香在园子里弥散，沾满了衣装。忧郁的诗人，反剪双手，手握一卷发黄的诗书，在小园的小路上来来回回地轻吟。他是想找回那些已然逝去的光阴，还是想再填一首词，然后在耳熟能详的乐声中，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