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县第一中学1416班 李馨然
从小生活在星沙这座美丽小城,我早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但对父亲,乡下老屋才是他的家。
父亲的老屋在长沙县北部,山陵低伏,绿野平畴,河溪淙淙,风景秀美。每周,不管多忙,父亲都要回老屋看望爷爷奶奶和曾祖父。
父亲说老屋是我曾祖父带着爷爷所建,已历4代。老屋是典型的江南民居,中间一间堂屋,两边各一间正房,后来老屋添丁加口,在正房前各加一间厢房,形成三进三出的老屋结构。
我小时候经常住在老屋,听曾祖父讲历史故事,也讲老屋的历史。曾祖父说他是民国19年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我搞不清民国是什么意思,只能睁着懵懂的眼睛全神贯注在老屋门前竹铺上伴着夏虫听曾祖父讲古。曾祖父讲我们家祖上原来很有些田地,不说良田百倾,那也有几十亩,只可惜我爷爷好赌,败光了家产。后来我在高中课本中读到民国,才明白曾祖父口中的历史。记忆中曾祖父还常常得意地说,“你伢老子(我父亲)小时候也喜欢听我讲古。”老屋前的竹铺承载着我童年的记忆,更有父亲记忆。
父亲的老屋是土砖结构,半个多世纪风雨,已日渐苍老。每隔一两年,老屋房顶上的瓦都得检修,不然下雨就漏水,土砖的墙面日渐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但老屋的檀子还很坚实。前些年,因老屋的苍老,叔叔在紧挨老屋不远的地方新砌了一栋别墅,别墅落成后,动员爷爷和曾祖父搬到别墅,爷爷和奶奶搬了,但曾祖父坚决不搬,说老屋冬暖夏凉,他也老了,不想搬了。
我读中学后,听曾祖父讲古的机会少了,但对曾祖父的经历充满好奇。问父亲,父亲说,他老人家是民国17年即1928年出生,19岁成家,24岁成为鳏夫,后再未娶妻,一生孤苦,抚养两个孩子成年。父亲口中的曾祖父一生性格倔强,嫉恶如仇,从不服输,典型湖南人性格。童年时的我看曾祖父,慈眉善目,80岁还养牛耕田,至今仍种菜喂鸡,打扫庭院。
前几年,老屋所在的乡镇引来一个危废处理中心,隔老屋不远,拆迁了附近整个村子,曾祖父听说还要拆迁很多地方,很紧张,担心会拆到自己老屋,非要父亲去打听,听说不拆才睡安稳了。
父亲说,老屋如果被拆,不仅仅曾祖父会伤心,他也会伤心。
父亲每周回老屋探望曾祖父,老屋里,已近九旬的曾祖父背弯了不少,腿脚开始有些不利索,还是坚持一个人住,自己照顾自己,种菜养鸡,我至今还吃他老人家的土鸡蛋和新鲜蔬菜。
母亲有时见父亲周末要加班,就不想回老屋了,但父亲依然抽空回去。有一日,父亲对我说,老屋有他童年的记忆、少年的无知、青年的苦闷彷徨,老屋是他对故乡的挂念。
有人说,所谓故乡,就是看得见山,望得见水,留得住乡愁。父亲的老屋早就融进了他的血脉。
随年龄的增长,我想我会更理解父亲,更理解父亲的老屋情愫,和那一抹浓浓的思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