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博林
“工匠精神”一词最近火遍了神州大地。究其渊源,“工匠精神”也颇有来历可讲。
恩格斯曾经说:“工具的使用是人脱离动物界的第一步,劳动使人真正成为人。”由此可见,“工匠精神”打从人之为人之时,就是人类文化的“核心价值”之一了。韩非子《五蠹》提到率先民“构木为巢”的有巢氏和“钻燧取火”的燧人氏,因代表当时的先进生产力,而得以“王天下”。再往后,有《诗经》中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孔老夫子以之譬喻君子修身养德。哲学家庄子也爱拿工匠说事,“运斤成风”和“庖丁解牛”的故事至今妇孺皆知。
可见,“工匠精神”自诞生之日起便不止于形而下的探讨。它一面改造和丰富着人类文明的样貌,一面也激起人们对万物至理的飞扬想象。时移境迁,“工匠精神”的含义也在悄然演变。工业革命以后,大工业生产的兴起给“工匠精神”注入了大规模与标准化的时代内涵;1848年《共产党宣言》的诞生,则将神圣的劳工权力赋予其中。马克思就曾宣称,商品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一般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于是精工细作的“工匠精神”,首次以劳动之名而获无上荣光。就连马克思本人,为写就巨著《资本论》亦笔耕不辍40年,算得上是“工匠精神”的时代楷模之一了。
“工匠精神”首先意味着精益求精,反映到文化上,就有了“匠心独运”的说法。古人常以“匠心”喻“文心”。比如刘向《别录》就说“驺奭脩衍之文,饰若雕镂龙文,故曰‘雕龙’”。此外,无论是“打磨”“勾画”,还是“描摹”“推敲”,都是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在文化创造中的对位呈现,还意味着在生活深处的浸泡与淬炼。大凡能工巧匠,无不出自坊间。天长日久的锤炼,与生活细节处的琢磨,往往是精熟技艺必不可少的条件。文化创造也是如此。脱离大众的闭门造车,多因缺乏生活的血色而倍显苍白。走马观花地体验生活,也缺乏真正的体悟而空洞无味。“接地气”说了百遍千遍,归根结底,还是要像工匠那样扑下身子,沉下心去,反复敲打,在生活的启示中寻获文化与艺术的馈赠。
“烁金以为刃,凝土以为器,作车以行陆,作舟行水,此皆圣人之所作也。”《周礼·考工记》中的记载,蕴含了对“工匠精神”以及生活本身最朴素的敬仰。从“玉不琢,不成器”到“人不学,不知道”,“工匠精神”也走过了从物质到精神的漫漫长路。在新的时代语境下,从古老而朴素的文化源头重新出发,返本开新,守之以恒,对于正在开疆拓土、万马奔腾的文化领域而言,也许是最好的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