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戎国强

    据报道，记者在河南安阳市滑县发现，一些乡村学校生源流失，许多农村小学孩子纷纷离开本地学校，想方设法进县城学校读书。

    (2月29日《中国青年报》)

    这篇报道的标题是《村里娃求学：城乡两徘徊》。这个“徘徊”不仅是说农村孩子进城读书缺乏稳定保障，在农村和县城之间来回折腾，同时也是对农村人群精神现状的描述。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意味着精神家园的解体：旧的回不去，新的缺乏建设能力。

    两年前从河南师大毕业回家乡执教的张淑说，家长强迫学生转学时，连招呼都不跟老师打。到县城读了一段时间觉得不合适，想转回来时又跟老师说各种好话。多少年来，我们的印象是，在传统乡村里，敬重老师和崇拜知识是一致的。现在两者似乎分裂了：进城读书，是追求知识质量，但对老师的尊敬，已经被功利态度所取代。难道以往的小说、电影对淳朴农村的描写骗了我们？还是一些地方的农村真的变了？家长对老师的态度，已经影响到孩子。张淑老师敏感地感觉到了学生对老师的对抗心理。

    中国社科院社会学所李涛在四川省某县的偏远学校进行了3个月的驻村调查。他发现，在农村孩子心目中，他们的老师，是社会竞争中被淘汰的失败者。他们不跟老师对着干，已经很客气了。若干年来，不时有这样的报道：某地从农村教师中选拔教师进城，补充城里学校师资。优秀的、能干的或有关系的人竞相进城，农村、农民不可能没有被剥夺感，被抛弃感，同时他们也接受了这种价值观：蔑视资源争夺中的失败者。

    但是，这部分农民在蔑视失败者的同时，自己也不免遭受折腾。一方面，大量农村孩子进城读书，打乱了城市教育的原有秩序，加剧了资源紧张。现有师资力量照顾不了那么多孩子，于是有关部门出台政策规定，为阻止农村孩子进城读书设置门槛。另一方面，很多孩子的父母在外地打工，靠祖父母照顾，进城读书，增加了老人照顾孩子的困难，造成了孩子亲情缺失，精神紧张。

    所谓教育，在传授知识和能力的同时，还要帮助受教育者建构人生态度，形成价值观，安顿、安抚其精神。但是，在一部分农村地区，教育中却包含了如此尖锐和强烈的反教育因素；为了获取一点知识，要付出认知失序、精神失准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