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市明德中学高三 周方舟
随着一场大雨的倾泻,春也就如期而至了。
记得小时候,每到春天,母亲总会叨念着要种些植物。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随意的玩笑话,没曾想几天后家中就会多出几抹翠绿的倩影。绿萝,常青藤,仙人球,郁金香,瓜叶菊……各个品种轮番登台,犹如一场别致的演出,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但不知为什么,这些绿衣姑娘们永远那么娇嫩,往往还未待人欣赏个够,就匆匆枯萎了。尽管如此,母亲对种植的热情始终不减,仍旧小心翼翼地将一盆盆植株捧回家中。
受母亲的影响,我也对种植有几分兴趣。但无数的花草盛了又衰,枯了又荣,那一株文竹却始终在我的记忆中翠绿着。那只不过是一株极平凡极普通的文竹——纤细却又笔直的枝干,朦胧的如烟如雾一般的绿叶,在微风中轻轻抖动着。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对它如此念念不忘,或许是因为它是属于我的第一株植物吧。还记得当时每天早上一起床,衣服还没穿好,便趿拉着一只拖鞋踉踉跄跄地走到放有文竹的窗台旁,踮起脚尖,笨拙地提起对当时的我来说还有些沉重的水壶,努力地把壶嘴送到文竹身边,小心翼翼地给它浇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前去洗漱。放学回家刚进家门,便心急火燎地把鞋子往旁边一踢,就直冲到文竹旁,不知疲倦地痴痴地看着它。可就算我是如此的喜欢这盆文竹,它客居我家两年后也没能逃过死亡的魔咒。眼看着它的绿意一天天褪去,我除了无奈和焦急,别无他法。在它死后,我固执地将它留在家中,仍旧每天给它浇水,期待着奇迹的发生。然而奇迹始终未曾出现,我也只能心有不甘地将它抛弃。
文竹过后,我也陆陆续续种过一些别的植物,却都不及它长寿。
母亲的工作忙了起来,我也随着年龄的增长将头在书本中越埋越深,家里渐渐少了绿姑娘们的拜访。
倒是奶奶种植的植物越来越茂密。她借着小区旁一块荒地开辟了一个小小的菜园,将自己对土地的热爱悉数投入其中。微弱的晨曦刚刚撕裂黑夜,苍白的群星还未离开,奶奶便整理好行装向着菜地出发了。翻土,播种,挑水,施肥,收割,她一人承担,完全没有平日里走三步歇两步的虚弱。曾经站在阳台上往下望,看见奶奶在菜地里劳动的样子,觉得他一点也不老。
是菜地让她重获青春吧。奶奶与爷爷同土地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把青春和岁月都献给了黄土。那也只有土地才能让奶奶想起她曾经的时光,让她回到那遥远的日子。
渐渐地,一些邻居也学着奶奶的样子,在周围处开辟了一块块小小的菜园。渐渐地,那片原本丑陋荒凉的荒地上长出了一棵棵水灵的蔬菜,在柔和的阳光下播撒着希望。渐渐地,那些陌生的面孔熟悉起来,家中经常会有奶奶的“菜友”们的拜访。奶奶用着自己的力量在灰黑色的钢筋水泥之间涂上一抹绿色,让冰冷的空气染上一些温暖。
真好。家里没有谁提过“种植”二字,但这两个字早已扎根在每个人心中。它不仅种下了鲜花与青菜,还种下了许许多多别的什么。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一棵桃树早已被粉红的花朵占据。那片菜地上几株白菜在雨中洗濯着自己。柳树抽出了新芽。无数的种子在压抑的泥土中睁开了眼睛。
春天是种植的季节。
指导教师:周树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