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海亮

    我在始发站上了公共汽车，坐到最后一排。在我的后面，紧跟着上来一对母女。妈妈30多岁，她的女儿五六岁。那时车厢里尚有部分空座，可是小女孩瞅瞅那些空座，然后坚定地指指我，对她妈妈说：“我要坐那里。”

    女人抱歉地冲我笑笑。她低下头，对小女孩说：“咱们去那边靠窗的位置坐吧。”

    “不，我要坐那里！”小女孩再一次指指我。

    我不知道小女孩为什么非要坐到我的位置不可。但我知道，现在她与妈妈犟上了，任女人如何哄她，她就是站在那里，两个人站在狭窄的过道里，任很多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们。

    我想，现在小女孩想要的并非是一个座位，而是一种满足。习惯性的满足，有理或无理要求的满足。或许大多时候，她的这种满足可以在家里得到。问题是，她并不是在家里。

    “你应该向我要这个座位，而不是你的妈妈。”我终于忍不住了，提醒她说。

    小女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她拽着妈妈的手，说：“我要坐那里。”

    “那你们过来坐吧。”我说，“你和你妈妈挤一挤，或者你妈妈抱着你……”虽然我并不想惯着她，可是我实在不忍看到女人尴尬的模样。

    “不！”她说，“我要一个人坐！”

    这就太过分了。我告诉小女孩，“你乘公共汽车是免费的，你的妈妈并没有为你花一分钱。既然是免费，公共汽车上就没有给你准备座位。现在我把座位让给你，你应该把座位让给妈妈。”

    “我就要坐那个座位！”小女孩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她一门心思缠着她的妈妈。

    那天，直到终点，我也没有给她让座，也再没有和小女孩说一句话。而她则始终站在我的面前，拽着妈妈的手，每隔一会儿，就要说一遍“我要坐那个座位”。

    车上的人看着我，看着她，看着她的妈妈，目光里，各种情绪都有。但不管如何，我想，大概没有人觉得这个小女孩可怜，也没有人觉得我应该把座位让给她。

    那天我必须拒绝她，不仅要用语言，还要用行动。我想告诉她：这世上，有些东西并不属于她。不属于她的东西，并非撒娇或威胁唯一对她没有立场和底线的妈妈就可以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