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广益实验中学学生 黄渝翔
我的老家在邵阳县五峰铺。
五峰铺位于邵阳县东南部,背依大山,高霞山、国霞山、丹霞山、东竹山、小眉山逶迤争秀,势鼎五峰,集镇由此得名。
五峰的第一高峰高霞山,是春游、登高的好地方! 高霞山早晨的阳光真的是一道道的,像无数个手电筒同时射出光亮,一束束的,就像小时候看八一电影影片开映前金光闪闪的镜头一样。也许正因如此,才被称为“高霞山”。每天清晨,山民们披着朝霞,肩挑手提往集市赶,出售采摘的山货。鲜蘑菇、山笋,还有那鲜嫩的野生水果,更是俏货,被认为是山里的特产,是大山的骄傲。
其实最具地方特色的还是高霞山的山风。日日夜夜,柔顺似水,甘甜如饴,使得田野上的庄稼,河岸上的依依垂柳,也一齐微微弯曲,向所有南来北往的客人,鞠躬致敬。炎炎夏日,山风习习,给小镇带来了无限清凉。
五峰铺又称五丰铺,是邵阳西南一个大集镇。爷爷说,“五丰”,取自五谷丰登之意。境内景观遍布,卧龙岗、诸葛祠、驻马桥、留旗坪等为有名的历史古迹。农产品资源丰富,主要农产品除水稻外,还盛产茶油、花生、高粱、小麦、小米等绿色食品;冬笋、野菌等山货也都一一俱全;地方工艺品印花被单、面巾等应有尽有。这里常年集市,20公路以内的村民都到五峰铺购物、销货,商业经济向来十分火爆。素有“小上海”之称。一年365天,天天赶集,总是人山人海。
每年,爸爸总要带领我回老家小住一段。
老家的门前,是一排排依依垂柳。柳树下面,正是集市。一个叫金花的姑娘,八、九岁的样子,手里提着几竹篮山莓。竹篮是毛竹编织的,手工精致,小巧玲珑,每篮山莓约有两斤重,上面带着鲜绿的刺叶。山莓颗粒硕大,红灿灿,水灵灵,使人馋涎欲滴。我上前脱口赞道:“这山莓多鲜啊!”
“我可是一颗颗挑的呀。”金花脸上泛起得意,忙递上篮子:“不信,你尝尝吧。”我尝了一颗,不禁赞道,“真甜。”
“我是赶早摘的。”山莓还沾着露水,有的上面还伴着刺叶,水灵水灵,满篮鲜亮,满篮芬芳。山莓和竹篮一起卖,每篮一块钱。我半开玩笑地说:“下次赶场,我还买你的。”“真的?那我还在这棵柳树下等你。”她的天真无邪,使我不忍心骗她。我随口应道“我等你。”
她抬头看了看簌簌起舞的柳梢,收拾起竹篮说:“起山风了,该回家了。”
多情的山风,在我耳边絮语,像在叙述高霞群峰古老的历史,并为我驱除夏日的炎热,驱散寂寞,融入我甜蜜的梦境。
第二天正午,正是山风停息的宁静的时刻,我隐隐约约听见窗外有人在叫卖山莓的声音。细听又没有了。我好奇地探身窗外,哎,那不是金花么?她也恰巧看见了我,羞赧地叫道:“给你送山莓来了,要么?”
我接过竹篮,高兴地说:“是特地为我送来的么?”她依旧只收一块钱。我掂量了一下竹篮,比昨天的沉些:“这一篮比昨日的多些。”
“是啊!我给你多摘了一些。”
“那你不多收钱?”
“嘿嘿,这东西野生的,大山里多着呢。”
是啊,大山是慷慨的,金花也和大山一样。
我问她住哪儿,她淡淡地说:“不远,就在花蜜坳,山的对面。”
我在老家度假的那些天,除了享受凉爽宜人的山风外,每天还能吃上一篮甜甜的山莓,那日子真是舒心惬意的了。
在离开老家的前一天,我告诉金花姑娘:“明天,我就要坐车回城里了,你的山莓,可能很难吃上了。”
她怔了一下。过了一会,用惋惜的口吻说:“你就不能多呆些日子么?”那明亮的眼眸子里掠过一分幽怨,几分依恋,“明天,我早些给你送些来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回到家里,和爷爷闲谈时,我无意间问及花蜜坳在哪儿。爷爷说:“不远,进高霞山二十多里路,一天能走个来回。”
我一下惊呆了,这姑娘,每天走这么远的山路,就为了给我送这一篮子山莓么?我的心弦被拨动了,可惜,我见不着她了,要不,我得好好谢谢她,不,我应该给她工钱。可是,她那份情意,是钱是能补偿的吗?
我不无懊悔的把这事告诉了爷爷。他听后半晌才开口:“你们刚见面,你是不是赞美了她?”
是的,我赞美过她的山莓。
“这就对了,你夸她山莓,就是夸她,就是看得起她。”山里人最讲情义了,你敬她一尺,她敬你一丈。她给你送山莓,是报答你赞美过她的情意呢。钱么,她是不会要的。
第二天,山风簌簌地吹拂,我搭坐的客车快要开动了,总觉得若有所失,不胜怅然。
我向高霞山口瞭望,果然有个红点,顺着山风跑来,正是金花。在车轮启动时,她把一大篮子山莓从车窗外塞给我。我忙掏钱,她笑嘻嘻地跑开了,摇着手说:“这山莓送给你,不收钱的。”
我捧着山莓,分赠给同车旅客,让大家品尝一下金花馈赠的礼物,分享这山乡风情,正如分享这山风的凉爽一样。
盼望着,再回家乡,那山、那风、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