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市一中高1115班 刘佳维
我的耳朵蒙上了厚重的纱布,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沉默的雕像,我暂时双耳失聪,被隔绝在另一个无声的世界里。
因为耳朵突发疾病,我只有躺在病床上,靠着眼睛去感知一切,我什么都听不到,那令人厌恶的轰鸣马达声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我把头埋进病床的被子里,怕看见爸妈焦虑的眼神。
爷爷拉开病房中的窗帘,阳光洒进来。我眯起眼睛看见他静静地坐在床边,摸了摸我耳朵上的纱布,摇了摇手,嘴巴夸张地做了两个口型:“不怕!”然后,就像小时候一样拉着我的手,轻轻在我耳边开始唱歌。
爷爷的歌声我什么都听不见,他用力夸大嘴型想让我知道他唱的是什么。一首又一首,他轻微点着头,微眯着眼睛,胡渣有点扎手,他宠溺地看着我,竭力想让我听见他的唇语。
每一天,爷爷都走进病房,拉开窗帘,带着阳光给我哼曲。我用力睁大眼睛,想看清爷爷唱的是哪一段。跟着他的节奏,我配合地拍着手。记得小时候,爷爷的自行车后座就是我的“专属座椅”。我经常坐在上面,抓着爷爷的衣角,他也是这样哄我,音乐穿过每一条街巷,在我每一条上学和放学的路上,每一个音符,都敲打在了我的心上。爷爷本身就是一首歌,隔着纱布,我似乎听见了他有些沙哑浑厚的嗓音。他的歌声,一遍又一遍在我心中响起。这是无声的倾听,生命里的回响。
现如今,我的耳朵早已经好了,可以自由地感知一切声响。可是再也没有听过那沙哑的男低音。爷爷最后一次在病房里,苍白的嘴唇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凑到他的面前,他说:我还想给你唱歌。
爷爷,我请求时间不要带走您。您在另一个世界里还会给我唱歌吗?您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我的心里还是会响起您的歌声,我知道,是您在另一个世界里给我哼曲,我听得见。
爷爷,沙哑的男低音一直回响在我的心里。那是跨越了生死,来自生命深处的倾听,因为您就是我心中的一首歌。伸出手,摸向天空,我唱起了您给我唱过的歌,您答应过要看着我成长,相信您一定能听见。
爷爷,今天的阳光就像您拉开病房中窗帘洒进来的一样温暖明媚。阳光明媚的今天,我又想您了。
爷爷,我多次梦见过您,梦见您送我上学、陪我玩耍、给我讲故事,有时还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微笑着静静地望着我。但一醒来,却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爷爷,还好吗?在我心中,您高大、宽容、心地善良,为人忠厚,是十邻八村公认的好人。您在世的时候,村子里的乡亲们都很敬重您,当您有困难的时候,也总有人主动来帮助。您一定希望我也能像您那样做人吧。
爷爷,我听到了,我答应您,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