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 符冰菲 荆胤淇

在现代高度发达的工业时代，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得到飞速的发展，科技高度发达，物质高度丰富，人们无时无刻不享受着现代生活的优越感。现代人以主人的姿态统治着整个社会，他们用科技和文化创造出了很多的可能性，最大限度地释放着自己的自由权。人们每时每刻都被自己创造出来的“科技产品”和“文化产品”包围着，也越来越离不开这些物质产品，尽情地享受着现代文明带来的优越生活，殊不知，这些现代文明也正吞噬着他们，他们被自己所创造出来的“自由”束缚住了，渐渐失去了自然人的自由。

一、“病态社会”里“伪自由”的人

马克思主义观告诉我们，社会劳动本是实现人的自由的劳动，是人的本质的体现。但是，在生产力不发达的社会里，人的社会劳动只是生存斗争的工具，这种意义下的劳动是应该被扬弃的。那么生产力的发展应该会使人摆脱掉生存斗争的生活方式，从而获得真正的自由。但是马尔库塞认为，在进入了高度富裕的现代工业社会，虽然生产力高度发达，却是一个“病态的社会”。他说，“当一个社会的基本制度、关系和其结构，不能使有效的物质资源和精神资源，使人性充分发挥出来并使个人需要得到满足，这个社会是有病的。”

在病态的发达工业社会里，虽然物质匮乏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但是社会控制人的状况仍然存在。一方面，商品拜物教盛行，人逐渐成为了物质的奴仆。人不再是有独立人格的人，而成为了贪婪被动的消费者，被自己所创造出来的物质完全控制住了。另一方面，在工业势力的普遍控制下，人也沦为了机器，人的生活完全机械化了。每个让你都身不由己地被大众媒介操纵着生活，人们不自觉地跟随报纸、杂志、电影、电视商业广告的领导，机械化地生活。表面看来，在富裕社会中，人们似乎充分享受着自由，然而，当代工业社会对人的统治不过是一种“在富裕和自由的掩盖下的统治”，人们实际上是更加的不自由了。只不过，这种不自由是“一种舒舒服服的、平平稳稳的、合理而又民主的不自由”，是一种伪自由。

二、自由异化成一种统治工具

马尔库塞认为，当代工业社会对人的需要与能力的自由发展所进行的压制是全面性的，而且比任何时代都大的不可估量，这不是由于科学技术的不成熟或征服自然能力的低下，恰恰相反，这正是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结果。工业社会正是以一种新的控制形式——技术形式使“个人同他的社会、进而同整个社会达到直接的一致化”，私人空间被技术现实所侵占和剥削，大量生产和大量分配占据个人的全部身心，“进步的冲击使理性屈从于现实生活，屈从于产生出更多和更大的同类现实生活的强大能力”。

然而，人们在被剥夺意志自由的“自由社会”里可以尽情地享受到被给予的有限的现实自由，他们可以自由竞争、自由活动、自由选举、自由表达……但是这种被给予的自由已经成为现代社会统治的工具。就像马尔库塞所说，“迄今为止，自由从来就不是历史现实”，这些自由的现存形式与自由的本质存在明显的矛盾：自由竞争，意味着出售自己的自由和压制别人的自由；自由活动，只不过是在被给予的有限范围内做最大可能的自主活动；自由选举，并不会取消掉社会本身的阶级划分和地位不平等；自由表达，也不过是在自己的思想已被社会宣传影响的情况下进行的，表达的见解也不再真正属于自己。总之，在科技控制全方面的压制中，所谓的各种自由一定是在社会设置好的框架中实现的。“在抑制性总体的统治下，自由可以成为一个强有力的统治工具。

三、寻找自由途径：从爱欲解放到人的解放

在自由逐渐成为统治工具的工业社会里，马尔库塞为寻找自由另辟了一条途径。他将自由建立在了弗洛伊德理论之上，把人的本能欲望看成是人类社会与文明的驱动力，从而赋予弗洛伊德理论鲜明的哲学意义。因此，他把弗洛伊德的爱欲本质与马克思的人类解放论相结合，提出了一种爱欲解放论。弗洛伊德把人的心理结构分为意识和无意识，二者的机制分别是现实原则与快乐原则，快乐原则是本质性的，而现实原则是压抑性的。“在马尔库塞看来，由于快乐原则支配的无意识是先天形成的，因而更能体现人的本质。无意识中的主要本能是生命本能和死亡本能。由于人首先是一种存在，因而人的本质首先就是与存在原则一致的生命本能。这种本能就是爱欲。在现代文明中，人受到压抑，就因为作为他的本质的爱欲受到压抑。”通过这种爱欲的解放，人类将从俄狄浦斯情节的压抑性中走出，创造一个非压抑的在劳动中实现自我的自由王国。